第十五年三月,惊蛰未至天气却在缓缓转暖,南风吹乱了树梢,阵阵暖阳的风里有股清淡的杏花香味儿。
李幼白幽幽转醒,一缕金色的晨光透过窗纸钻入房中,她从床上坐起后打了个哈欠,薄衫般的毛毯从她肩头滑落,遮盖不住的春光,垂直而下的青丝又恰好挡住了峰峦的山景,余下一片如玉的白嫩。
她一招手,木架上的衣物顺势飞到手中,简单披上合拢缠好腰间系带,流泻而出的娇柔艳色也在此刻变作女子的惊鸿之美。
穿着一件单衣,李幼白走出房间,来到柴房取走几块好柴,生火烧水洗漱,袅袅炊烟融入城中万户。
等到水烧开,李幼白端着水盆走在宅院各处,打扫除尘撒上水渍,角落蛛网不能放过,后院杂草也多,利用御物术连根拔了...
等她忙活完时辰快要接近晌午,换了身素白衣裳,在后院处摆上木桌,桌上放好茶盏,瓜果肉食等,点上三根香烛插进白米中,恭敬朝天祭拜。
李幼白看着飘然升起的香火,道:“兜兜转转我也三十岁了,师傅,你真的死了么。”
师傅李湘鹤身上疑点重重,不过不妨碍李幼白尊师重道,年年过年时都会摆桌祭拜,今年特殊,空闲下来时是必须要补上的。
收拾好供桌后将菜食端回厨房,李幼白盛了碗白米饭,压实了,坐在门口外看向院内逐渐睡醒的春景,大口大口开吃。
“没有波澜壮阔的人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平平淡淡到死亡也是种稳稳的幸福。”李幼白发出感慨。
吃饱喝足回房易容,与苏尚的婚期一天天靠近,林婉卿这些天派人将婚嫁所需一切都送了过来,今日也不例外,万般不能让人知道自己的女儿身。
李幼白离开房间前去开门,一个个红木箱子被仆役抬进大门放到她指定院落,又有礼教婆子过来。
林婉卿的安排足够周到,知晓李幼白不懂婚嫁习俗礼仪,专门找人教她一番,古人对这方面看得十分重要,尽管林婉卿与苏老爷子两人都知此事不过戏尔,但也要往真了做。
“李公子,老婆子我说句实在话,别看苏小姐练过武道,几日前我登门苏家去探过风口,苏小姐身子骨其实只是比普通女子好上一点,李公子你武艺高超,小心些莫要伤到她了。”
礼教婆子在交代完婚嫁习俗传统后,突然小声提醒李幼白,这使得她老脸一红,略微尴尬的点点头,“知道知道...”
花一个早上忙完这些事情,到得下午终于抽出自己的时间来,师傅身上的秘密李幼白一直都挺在意,为求真相,她出门前往了苏老爷子所说的画青阁。
或许画青阁阁主见过李湘鹤,有留存画像一类的可能,现如今,李湘鹤的身影在自己脑中已然快要消失,连对方的声音都已经记不住了。
中州城地大物博,商户门店无数,不找人打听清楚方向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更别说那些到城内找工的农民。
此时惊蛰将至,气温进一步升高,土地解冻适合进行耕作,有地种地,没地做工,大秦律法并没有对土地进行更深层次变革,理所应当,农民手中的地只会越来越少。
所以慢慢开春的时候,闹市街道上能看到很多乡下人的背影,北方战事影响民生,高昂的米价也终将扩散到百姓身上。
等候雇主的老农,青壮男子比比皆是,一排排蹲守在路边,抬眼看过去场面不免让人心生无奈,他们怀里揣着干粮,一坐就是一天。
李幼白走到一个老农身旁,向他打听了几句,对方知无不言,得知大概位置,临走时给了对方几个铜板。
来到德仁街,此处满满的文墨香气,书生,文客诸多,因之朝廷在招募炼丹师,很多书铺购置了不少炼丹学说,将书籍名册写在纸上贴在店外招揽生意。
更旁边一些是东湖,去年还与红袖在那闲逛过,只是没想到两处距离并不远,苏老爷子口中所说的画青阁就在德仁街上,名气应该是不小的,可李幼白走了两圈愣是没看到。
不得已又找人打听,等到李幼白寻到位置,此处早已不是画青阁,而是变成了某某画斋。
走进去时找掌柜一问,得知画青阁年前就已关门变卖,李幼白得知原委时心中一阵失望,转身欲走,那掌柜见来人样貌气度非凡,请留后询问说。
“阁下可是想来画青阁寻人的?”
李幼白驻足下来,应道:“对极,听说画青阁主超类绝伦,我只求一画或者说一人。”
掌柜闻言让李幼白再次等候片刻,转身往后间过去,拿着卷画轴出来,有用竹筒裹着,看纸卷颜色能够断定,这卷画轴存在时间已然不短。
画斋掌柜将画轴放到李幼白跟前,开口说:“画青阁阁主早已病故多年,名声不在,她徒弟将阁主所留遗作交至我手,说是当有人来寻阁主时将画作送给对方,我想,公子就应该是那人了。”
李幼白怔愣了会,伸手把画轴接过,白马寺上无名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