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亏,行事不端,在夺继承权上显然处于下风,而其他几房人更是虎视眈眈。但就在这节骨眼儿上,顾惜之忽然生出了一场大病。因而顾家开设了仁济堂,悬壶济世,乐善好施,积善积德,广结善缘,为嫡子祈福。好在上天垂怜,这顾惜之竟然身体转好,活了过来。顾惜之身体羸弱不堪,且性情大变,早前生性不仁,病后竟是谦逊有礼,处理手上铺子更是运筹帷幄,打理得井井有条。顾老爷过世后便将偌大的家业尽数交给了顾惜之打理。
只是病去如抽丝,顾惜之鬼门关走了一遭,身子大不如前,定期都需要在仁济堂闭关疗养,不见外客。
夜微澜心知,顾惜之对她还有防备之心,他的闭关疗养,刻意让她调开也是情理之中,她也不能操之过急。
殷氏从感业寺回来,夜微澜瞧上了几眼,只见其穿着素净,一头斑白的青丝仅用白玉簪子固定,与其他二房比起来,可谓是贫穷贱户之相了。而殷氏却丝毫不在意,只是缓缓地踱步至大厅,顾惜之连忙上前相迎,其余二房也不敢作妖,纷纷上前迎接,虚以委蛇一番。
入夜,殷氏帮着顾惜之收拾行囊,以备去仁济堂疗养三日。夜微澜不需要在场,她悄悄为连续休假二日出府作准备。
顾惜之,殷氏与阿一三人驾着马车驾轻就熟地住进了仁济堂后院。夜微澜趁此机会也溜到了阙梵音居住的客栈从长计议。
阙梵音独自在府外,也没有闲着,自然是去打听了一番那个乞儿。只是阙梵音发现,那个像是得了失心疯的乞儿,竟是魂魄不全。而夜微澜将先前藏起来的药丸子递给了阙梵音。阙梵音细细研磨了一番,却发现,制作此药的药材竟是来自南疆。传说南疆人擅长巫术,巫医众多,却不料这弹丸之地里,竟然有南疆巫医。
阙梵音瞧着这药丸子,陷入了沉思之中。夜微澜瞧着阙梵音陷入沉思的侧脸,窗外的阳光落在那张清冷的面容之上,如若神砥,似是要羽化登仙,随风而去。
夜微澜忽而伸手,死死抓住那白色的衣袂,一双棕色的眸子清晰的映着眼前人那俊逸出尘的面容。阙梵音偏首,那双眸子带着一丝疏远清冷。只是淡淡地看着眼前少年打扮的少女。
只见眼前少女迎着日光,额角的绒毛镀上了一层金色的柔光,莹白如玉的面容透着淡淡的粉色,一双剪水双瞳带着浓浓的眷恋与依赖。阙梵音忽而想起少女曾经那双猩红如血的双眸,还有眼角那抹勾魂夺魄的妩媚。
“出去走走罢。你也没有好生看看这个小镇。”阙梵音收回目光,不再去看少女那双含情的眸子,缓缓道。
夜微澜露出一抹娇俏的笑容,竟令百花失色,“对,咱们去溜达溜达。”
二人并肩走在繁华喧嚣的集市路上。集市摩肩擦踵,人挤人个水泄不通。夜微澜心头却一如揣了一只小鹿般雀跃蹦跳。
易了容的阙梵音缓缓走在路上,那清冷的身影似是与这烟火气格格不入。他目不斜视,只是漫无目的地走在这熙攘的大街上。夜微澜走在他的身侧,心思雀跃,东瞧瞧,西摸摸,看着什么都觉得分外稀奇。
忽而她瞧着有人在卖冰糖葫芦,馋意一来,上前就要买一串试试。糖葫芦含在嘴里,酸甜的口感在嘴里蔓延开来,鼻息间尽是甜腻的果香。夜微澜手里拿着糖葫芦串儿,一口接一口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满嘴生津,就连嘴角也曾蹭上了星点红糖。阙梵音瞧着夜微澜那狼吞虎咽的吃相,不由扶额,只觉脑壳生疼,这动作分明不像是一个女子作为。
阙梵音指了指她的嘴角,示意她稍微擦一下。夜微澜瞧着他指着的位置,便用广袖随意地擦拭了一番,然而那红糖点点还安然无恙地沾在嘴角边儿上。他又指了指,夜微澜瞧着他指尖指向的位置,又抬手擦了擦,还是没擦到。阙梵音示意了好几次,夜微澜还是恍若未觉。他不由叹了口气,终究没忍住,便从怀里掏出了白色方帕。他微微弯下腰,小心翼翼地为夜微澜一点一点地拭去嘴角的糖渍。夜微澜抬首就能看见眼前之人那长若羽翼的睫毛,还有那睫毛之下清晰映着她面容的深邃双眸。似乎就连他那清竹般的吐息,她也清晰可闻。
一丝甜蜜从心田缓缓流过,沁入四肢八骸之中。夜微澜的唇角不可控制地往上翘起,一双眸子盈盈流光,盛满了喜悦的光华。阙梵音似是没有察觉到二人如此贴近的距离,只是专注地擦着糖渍,仿佛那是粘在完美无瑕玉器上的一点污损。
阙梵音乌黑的青丝顺着宽厚的肩膀缓缓垂下,夜微澜下意识地伸手握住那缕顽劣的青丝,轻轻地握在掌心。
头皮传来的丝微绷紧感让阙梵音猛地回过神来。他轻轻地挺直了腰背,不着痕迹地将那缕发丝从夜微澜掌心里抽离。夜微澜看着那丝缕青丝从指尖抽离,心头怅然若失。
“出门在外,切莫丢了清流的颜面。”阙梵音淡淡道,竟是在斥责夜微澜风卷残云的吃相。
夜微澜扬起一张无耻的笑脸,舔着脸笑着应承了下来,手下却毫不客气的抢过阙梵音手中沾染了她嘴角糖渍儿的白色巾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