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引,随着他的轨迹,挥动着手中的剑刃,剑若游龙,势如破竹。而夜微澜那双眸子自阙梵音站她身旁她便未曾离开过半分。
阙梵音突然撤开轻托着她手腕的手,夜微澜却下意识地想要挽留那一星半点的温热。她扔下手中的剑,一手握住他欲要撤离的大掌,另一手扯住了他的衣襟,稍一用力,她便移到了他的面前。那距离,似乎阙梵音只要一垂首就闻到她清浅的呼吸。夜微澜的身躯与阙梵音也不过一指之距。阙梵音的掌心似乎还能感觉到少女手心的濡湿。
少女因着刚舞过剑,脸色多了几分潋滟的红,一身白衣之下倒生出了几分娇艳之意,如若在雾雨之中悄然盛放的小野菊,羸弱却又有着别样的坚韧。一片粉色悠然落在她的鬓发之间。那双澄彻的眸子如大雨洗漱过后的晴空,干净不见半分阴霾。
“音音……”夜微澜的唇角犹带着几分得意,一双棕色的眸子虽早已褪去了魅惑妖娆的赤红,但眼角那丝媚意却分毫不减。她缓缓抬首,那张她日思夜想的面容就在眼前,还有她时常午夜梦回的柔软细腻的唇瓣。
眼前男子的美色似乎唾手可得,却忽而她被一股轻柔的力气推了开来。夜微澜闪身之间,却见那男子早已立于石桌边上,只留她一个白色的清冷背影。指尖似乎还留着那人的温度,空余鼻息间若有似无的酒香。夜微澜眸中的落寞那人恍然未觉。她抬手,指尖眷恋地描摹着那人的背影,指缝里的素白倾泻而下,那片白似乎唾手可得,却又咫尺天涯。
“剑术尚且生疏,还需努力。”那人留下这句话,便飘然而去,未曾留给少女半分的回眸。
石桌上炭炉温着的酒壶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沸腾声音。
夜微澜捡起地上的剑,踱步至桌边,端起他喝过的玉盏,倒了一杯清酒,一饮而尽。一股温热顺着喉咙一泻而下,夜微澜只觉嘴里一片苦涩。她负气地坐在椅子上,一杯一杯地将炭炉上温着的酒灌下去,却不知酒入愁肠只会愁更愁。不消片刻,夜微澜便已醉倒趴在桌子上,桌上炭炉早已熄灭,酒盏已空。花树若是怜惜一般,以花为被,覆于她一身馥郁。
书房之中的阙梵音终究还是不放心院中的少女。他负手朝着院子走去,远远就看见那个埋于花瓣之中的少女。纤细无助的背影,覆着一身的馥郁花香。他走至她的身侧,几缕顽发贴在早已染上红霞的脸颊,长而卷翘的睫羽轻轻覆在那红润地脸颊上。即便是醉倒,少女的面容依旧一幅泫然欲泣的模样,倒是让阙梵音生出了几分不忍。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觉得招惹了这个少女之后他的叹息次数超过了他前半辈子加起来的。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覆盖在她背上的花瓣,轻轻地将她抱入怀中,缓缓地朝着她的厢房走去。
将她放在床榻之上,却唯恐惊醒熟睡的她。正要抽身离去的阙梵音却瞥见少女枕边的那把桃花木梳。稍显拙略的刀法却依旧无法掩盖那桃花的勃勃生机。阙梵音不由拿起来,指尖抚过那木头细腻的纹路,只觉手感光滑细腻,倒是打磨得很透彻,看得出雕刻这把木梳的人倾注了不少心血。他垂首,将目光重新落在睡得深沉的少女脸上,究竟是什么人送给她,让她时时刻刻都带在身边,放在枕边?
阙梵音思索片刻无果,只能将木梳放回原处,起身离去。
夜微澜起床,只觉得脑壳生疼,看来是宿醉的后遗症。她余光一扫却见桌上放着一碗汤药。她穿上鞋子走了过去竟是一碗温热的醒酒汤。那人想必估摸着他的起床时间,先行煮好了放在她的桌子上。心中不由荡出了一丝甜意,夜微澜突然又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气了。
她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深得舞媚真传的一代风华无双的魔教妖女,区区男人怎会逃出她的五指山?
想象着往后与阙梵音没羞没躁的生活,夜微澜不由放声大笑三声。
知难而退,厚颜无耻,这八个字,夜微澜从来都不知道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