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回夜微澜那厮。赤松强忍着身上的痛楚,抱着夜微澜借着夜色的掩护朝着花满楼而去。待到舞媚看着二人满身狼狈,血色斑驳回到了花满楼时当下吓了一大跳。她慌忙安排大夫为二人诊治。
夜微澜被绝尘三番四次震伤了心脉,而又不顾伤势强行运功,让那伤势又重上了几分。大夫忙着开方子找药。赤松那枚银针尽跟没入体内,又因他运功带着夜微澜回来,那枚银针早已顺着经脉不知流向了何处。舞媚也暗暗心疼,这银针窜体之疼,实在是剧痛难耐,而他竟是熬着将夜微澜送回花满楼才失去知觉倒下。她看着这身受重伤的二人,忽然无言以对,都是俩傻子。
夜微澜在睡梦里也不安稳。阙梵的面容一直出现在她的梦里,一时对她温柔一笑,似乎满城的风雪都要融化其中,忽而又以滔天巨浪般的悲恸眸子欲语还休地凝视着她,让她心痛如绞,一会儿又是口吐鲜血,一双眸子绝望而无神。这一张张脸在她的脑海里交替而出,让她心绪不宁,几乎无法呼吸。
“阙梵!”一声大喝。夜微澜从乱梦之中惊醒过来。
心如擂鼓,衣裳因着虚汗紧紧贴在身上。她一双眸子望着虚空,茫然无助。舞媚在一边看着既担忧又心疼。
“我的大小姐,你都昏迷了三天三夜,现在才醒过来。”舞媚想要把凝重的气氛弄得更轻松些,不由调笑道。
夜微澜扶额,三天三夜,不知阙梵伤势如何。
舞媚久经情场,自然是知道夜微澜所思所想,但她却不点破,只是缓缓道:“你该是去看看赤松的伤势如何了。”
什么?
夜微澜错愕的看着坐在床榻边上的舞媚。
舞媚叹了口气,轻轻将夜微澜抱在怀里,一手拂着她的背,如同小时候阿娘哄她入睡一般。
“你可知道,赤松受了暗器之伤,一枚银针全根没入,随着他带你回来运的功力窜流在经脉里。那种疼,想想都难以觉得无法忍受。”她幽幽道,“大夫从他身体那出那枚银针都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医治时所承受的疼痛又哪是常人能忍的。但他还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啊。”
“赤松在哪里?我要去看他!”
夜微澜撑着虚弱的身子想要爬起来,舞媚无奈地摇了摇头,便扶着她从床榻上起来,带着她去赤松的厢房。
虽然她很喜欢阙梵,但赤松于她与阙梵于她的意义截然不同。阙梵,是她炙热美好的爱恋,她全部的温暖都给了那个人,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在所不惜。而赤松,是自小陪伴她成长,共同拥有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回忆。如果没有了他,夜微澜觉得,她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她一手扶墙一手由舞媚支撑着来到了赤松的厢房。
一室灯光如豆。
夜微澜趁着这晕黄温暖的烛光静静看着躺在床榻上那张安静的面容。左耳那颗赤红如血注的珊瑚珠子愈发趁着那张脸色苍白无力。而啊爹给他的赤血剑就躺在他的身侧,果真是生死不离。
夜微澜伸手,轻轻握住放在被子上满是长期练功留下的厚茧的手。掌心传来淡淡的温热,夜微澜只觉得内心一片妥帖。
“赤松你赶快起来吧。”夜微澜的声音里有些哽咽,“我答应你,我再也不欺负你了。你赶紧醒过来吧。”
舞媚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心头微涩。
忽然夜微澜只觉掌心微动,她惊喜的看着那张苍白俊脸,羽睫微颤,一双丹凤眼缓缓睁开。
夜微澜提到嗓子眼儿的那颗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赤松……”
夜微澜看着赤松虚弱的神情,鼻子酸楚,只想要落泪。那是她珍而重之的亲人啊。
赤松抬眸就能看见那张泫然欲泣的脸,他心下微疼,忍不住伸手抚上了那张他昏迷之时亦不住牵挂的面容。
“傻子。”赤松唇角微勾,那弧度几不可见,却还是让夜微澜捕捉到了。
夜微澜一抿嘴,又想要哭了,“你一醒来就说我傻……”
舞媚看着二人间那忧郁的雾霾逐渐消散终于松了口气。
夜微澜绝口不提赤松刺伤阙梵那一剑。无论如何,她都知道,赤松是无心的。当时情急之下,赤松也是护她心切才误伤了他。
赤松也不去辩解,因为他知道,即便他不说什么,夜微澜总是懂他的,一如他对她的一切,了然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