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文庆殿下的身份,怎会一言不合便定罪与一个正四品的知府。
他向圣上请命下乡,治水利,造边墙。
虽说与他真正所行之事有所出入,但这种大事也免不了传入圣上的耳朵里。
除非这文庆殿下是铁了心要拉他一把,不管拉不拉的下来,最起码要在圣上心中留下个疙瘩。
不过袁谏还算光明磊落,听完文庆殿下的话后,眉毛一皱,随即重重跪在他面前。
“殿下!此事皆是在下一人所为,与左太守确无关系。”袁谏因为动作太大,身上的伤口再次渗血,整个衣衫已然湿透,而且顺着衣襟之角,缓缓低落。
“虽说,虽说我早已看着左尚卿心有不满,但......此事确与他无关。”袁谏口中说着,意识已然模糊,嘴唇煞白。
他受的伤并没有陈七那般严重,但他只是一介文人,且从受伤至今日并未好生休养,失血过多。
文庆殿下躺在床榻之上,随意的撇一眼袁谏,手臂一挥道:“左尚卿啊左尚卿,我看你这江陵府实在是大胆,一个小小的通判都敢忤逆了?”
袁谏一听,赶忙磕头,连连说道:“殿下,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只是实事求是!”
“你的意思便是本太子无中生有,想参我一本?”
袁谏听后更骇,他哪有这等意思,这分明就是文庆太子在故意找茬而已。
“殿下!小人万万不敢啊!”袁谏此刻失血甚多,那引以为傲的嘴皮子,那能够搬弄是非的三寸不烂之舌,此时却发挥不出作用,“小人.....小人只是,利益熏心,被他压着多年,心有不甘罢了。”
“小人自知活不过明日,但念在,左大人曾提携的份上,便不做这最后的恶人。”袁谏咳嗽两声道。
左尚卿见文庆殿下抬手示意他起身,便缓缓站起,坐于县衙的三寸法桌之上。
陈七细观文庆的表情变化,看的出来此人思路跳跃,心计之深难以捉摸。
听闻袁谏如此说,虽说表情并无变化,但是眼神中仅出现的那一瞬的狠意倒是被陈七捕捉到了。
“左尚卿,一代君王一代臣,你是圣上提携,我本不该针对,也不必针对。”文庆叹口气道,“不过你要知道,这梁九德,是我德春宫之人。”
“哎,儿时便伴我左右,知我所有习性,甚至比我自己都了解我。”文庆满脸的可惜,仿佛死的是他至亲之人一般,“结果呢,你一个小小通判,因为自己的仕途,将他杀害。”
“若不将你碎尸万段,实是难解我心头之恨。”
文庆说着说着,表情变得极其凶狠。
“本说通判有反心,你个知府理应同罪。”文庆又将目光抛向左尚卿,“但方才我听你的话,却有几分意思。”
“左尚卿,那这袁谏,你就交予我处理可行?”
左尚卿听后面露难色,他自然是知道袁谏落于文庆殿下的手中会有怎样的下场。
甚至说想不到。
会用怎样凶残的手段对付他。
“这......”
“不可?”文庆正色道。
袁谏见左尚卿不敢回应,自己咬咬牙大声接话道:“自然是可。”
“梁大人之死是小人一人所为,理应被殿下处置!更何况,死在当今太子手下,可比死在一个正四品的知府手中风光多了。”
“来人!”文庆太子听完,并没有给左尚卿回应的时间,便直接唤来两人。
两名身着兵甲之人,走到袁谏身旁。
“带下去,先押入江陵府的地牢,记住留他性命,我要将他带回京师。”文庆太子摆摆手道。
“乏了乏了。”文庆伸个懒腰打个哈欠,“这县衙毕竟是阴凉之地,在此这些时间便已经是你左尚卿的怠慢。”
“不知你这小小江陵府,可有我歇息的地方?”
“自然是有!”左尚卿拱手道:“就在江陵府中心,设一宅院。”
“比上你的太守府如何?”
“自然是要气派些的。”左尚卿低头道。
“起轿,带路。”文庆殿下摆摆手道。
他自从踏入这个县衙,便占据绝对的主动。
从头至尾还未问一句关乎案情的事,但还是带走了袁谏。
陈七也只得咽下这口气。
毕竟眼下他只是个总旗,面对文庆殿下实在是人微言轻。
场内众人眼睁睁的看着文庆殿下被抬进轿中,转身离去。
半晌后无人敢发声。
随即只听左尚卿深深的一声叹息,“陈总旗,近日是连累你了。”
陈七也轻轻叹息,“左大人言重了。”
“此番案件一破,陈总旗依旧是居功至伟,到时候向圣上呈交案册之时,还是要美言两句的。”
“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