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交客栈
若婵静静地抱着膝盖倚靠在床上。「?爱阅读m.」
林成溪真正说出来的已经确定是事实的东西并不多,大部分都加入了自己的猜测,只是猜测本身过于大胆,若婵需要时间理一理。
待了半日,夜色将近,若婵起身,到了知交客栈一楼要了一些吃食,仔细装好了,见到满脸担忧的星月和寸锋,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出去一趟,很快回来,不用跟着。走到寸锋边上的时候,若婵轻轻吩咐了一句:“注意近日林成溪的动作。”
寸锋应了,没问为什么,只知道那日在杨柳居坛主应与林成溪达成了某种交易。
出门的时候日色已经落幕,今夜月晴,像极了日照殿的无数个夜晚。仔细算来,她和卫成炎相识不过一个冬天,却像是过了很长时间了。
若婵嘴角勾出了若有若无的笑,她踩着月色,深一步浅一步的走向了洛阳西郊。她的食盒上层放了京药庵的守元化淤膏,乌衣卫的崔墨武功惊人,卫成炎和他交手,要全身而退很难。
洛阳的西郊其实离知交客栈很远。根据林成溪提供的消息,卫成炎此行应当另有目的,不会在洛阳待太久。即便如此,若婵也没有雇马车,不知道是为了给自己一点时间,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已经快要见到他,但是这一刻她生出了退缩之意,她迈不动步子,因为接下来她问的每一个问题,也许都是刺向他伤口的一把利剑,而她握住剑的手也是颤抖着流出汩汩的血。
伤你三分,伤我三分。
若婵提着食盒子走了很久,直到月上了中天,这才到了林成溪给的地址,洛阳西郊的一处庭院。
庭院此时很安静,门是关着的。院子中的竹影婆娑,风一吹来只听得竹叶“沙沙”作响。若婵站在门外,抬头看着,月光刺眼,庭院中种满了竹子这个习惯真是从小到大都不会变的。
她看到他了。他没走,仍然穿着斗篷,但是帽子已经摘了下来。
若婵捂住了嘴巴,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发出声音。
银白色的月光,银白色的长发,长发披散了下来,斗篷随意地搭在身上,内里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他目光轻柔,看着远方的月亮,深褐色的眸子中此刻充满了平静。
这个场景在之后的无数年中陪伴了若婵很久很久,这个记忆很深刻,深刻到只需要微微一想起,眼眶就会温热。
他已经不是卫成炎了,卫成炎常常是高冠束带,腰间别着一个“富贵”腰带,眼中尽是笑意风流。而眼前的这个人下巴上长出了一些胡渣,虽然隔得很远,但是若婵几乎能够勾勒出他眼角的皱纹。
眼泪控制不住地顺着脸颊流下去,她只觉得一股铺天盖地的痛席卷而来,她悄悄地蹲下了身子,捂住了腹部。
疼,好疼,全身都在疼,尤其是胸口的地方,难以呼吸。
若婵大口地喘着气。却没有注意到屋顶的人投过来的目光。那深褐色的目光中有温柔,有不舍,有很多难以言说的情绪。
眼前忽然伸过来的一双手,骨节修长,这双手她不能更熟悉了,这双手曾经提过无数次松桂鱼,曾经把玫瑰糕喂到自己的嘴边,这双手曾经拉住自己,让她不至走丢。温暖,宽大,而安心的手。
她抬头,月光下的少女眼眶红红的,今日过来专门穿了她最喜欢的云雁细锦衣,阿婆总说她穿这件衣服的时候是最有灵气的,衣服是白灰色的料子,腰带的地方做得细致,乍一看像是雁过霜天,外面一层薄薄的纱衣罩住,将精巧的身段勾勒出来。她还用黛石仔仔细细画了眉,用脂砚斋最新的玫瑰水点了胭脂,这才堪堪把惨白的脸色遮了起来。
盛装出席,只是想见一个人。
“婵儿。”卫成炎的手仍然停留在她的面前,他微微一笑。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哭什么呢?喜是久别重逢,哭也是久别重逢。
你我已经有两个多月未见,却仿似隔了十来年。
若婵再也无法言语,在四处宁静的夜色中,在卫成炎有些不知所措的目光里,无声地流下泪来。她可以被当着无数坛众的面审问,可以在沦为阶下囚的时候面不改色,但是她无法面对此刻。
卫成炎蹲下,宽大的手掌揉了揉若婵的头,眼中露出难解的情绪。他应该躲,眼前的人已经不属于他了。但是他又躲不开,若婵就像是黑暗中的一道光,让他如何去躲开这束希望呢?他只愿靠近取暖。
若婵颤抖着,轻轻上前将双手环抱在他的腰上,将头紧紧地贴住了他胸膛,感受着里面传来阵阵跳动,一切恍若梦境。
她紧紧地抓住了卫成炎的斗篷,怕他下一刻就消失在面前,她的杏眸睁得很大,眼泪就像止不住一样涌出来,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卫成炎微微一笑,一只手环着她的肩,另外一只手的掌心有规律地顺着她的头,轻声道:“我没事。”
若婵没有说话,她看着眼前垂下来的银丝,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