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天,大家都忙着买年货,贴春联,准备年夜饭。??爱?阅?读Шww.loveYueDu.?om?
吴华懒得自己操办,所以拿鸡去小叔那边叫小婶杀,然后年夜饭就在小叔家吃了。
李月见大叔叔家的铁门开着,知道他家的人回来过年了。
之前新土地证发下来,六叔把全村的土地证和合同书都拿回来,通知村民签字。有人签字和代签的可以领走,没人签字的要交回镇政府,等过完年公务员上班了才各自去镇政府签字领。
六叔让吴华帮两个叔叔都代签了,所以叔叔们的土地证都在吴华家。
小叔的土地证李月早已交给小叔,大叔叔家一直不见有人回来,所以土地证还在李月家。
见大叔叔家里有人了,李月回家拿了他家的土地证,决定给他们送过去。
走到大叔叔家巷子口,刚好看见吴东在他家院子门口,他刚洗了鞋,拿着鞋子在倒水。
李月叫了吴东一声,举着土地证晃了晃,跟吴东招了招手。
吴东惊喜地叫了声嫂子,然后等在门口。
也就几步路的距离,李月把土地证递到他手上,听见蓝叶在里面骂:“你理他们干什么?人家都那样子对你了,自己还巴巴地贴上去……”
李月也不理,递了东西就走。
听见吴东在后面尴尬地说:“不是,嫂子给我送土地证过来……”
等吃完晚饭,人们终于可以放松地出门散散步,聊聊天,等着晚上拜年。
堂婶们都聚到李月家门口,不约而同地劝李月赶紧生三胎。
“在农村都是养儿防老啦。没有个儿子,以后女儿都嫁完了,剩两个老的在家,好凄凉的。”
“就是了,趁着现在带孩子,赶紧生了,一起带大,以后就轻松了。”堂婶们说。
“如果生第三胎又是女儿怎么办?”李月心有戚戚焉。
“现在都随便生了,生多几个有什么关系?”
“就是了,以前我们计生抓得那么严都生三四个了。”
“以前我们挨罚都生,现在又没有人罚,生多几个怕什么?”堂婶们说。
“生出来要养的呀,现在我们没钱养。”李月艰难地说。
“不要跟我们喊穷!现在怎么穷都没有我们以前穷。”
“那不是?以前我们就靠那点瘦田,还不是把孩子们都供上了大学?”
“对啊,以前孩子一生出来,我们都背着下田了,哪能像你现在这样舒服,定定坐在家里看孩子。”
“把孩子生下来自然就有钱养了,哪里有人等有钱了才生孩子啊?”堂婶们说。
李月越听越不是滋味,沉默不语。
女人们都觉得自己以前苦,却还要劝别人去过那种苦日子,真是奇怪的生物。
李月从来不觉得自己能定定坐在家里看孩子,说得好像养孩子简单得就跟抱个布娃娃似的。
她也从来不觉得带孩子舒服。身上二十四小时都挂着十几二十斤东西,有时还挂双倍的,这能舒服到哪里去?
而且带孩子一天到晚精神一直绷得紧紧的,睡觉都不安稳,不敢稍有差池。
她累得全身酸痛,没有一天觉得舒服。
如果能够重来,她很愿意做丁克一族。
再说了,就生二胎时吴华对她那态度,值得她再去拼三胎吗?
被劝生这一段,如同那些年被催婚一样,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
除夕夜大家都熬夜拜年了,大年初一,自然适合睡懒觉。
李月睡到十点才逼不得已起了床,因为孩子们嗷嗷待哺。
等她帮孩子穿好衣服,冲好奶粉给孩子们的时候,小叔来了。
“叔叔,起这么早啊,新年好啊!”
李月赶紧让孩子给她们的叔公拜年,说点吉利祝福的话。
小叔给两个孩子分别派发了红包。
“阿辉一大早叫我给车他,他已经去参加同学聚会了。”小叔说。
李月点点头,说:“真早。”
“你昨天去吴东家干嘛?我在后窗看见你了。”小叔问。
李月就把昨晚送土地证的事情说了。
小叔听了很气愤,说:“你给他送过去干嘛?如果是我,我就等他自己上门来求我再给他!”
李月笑笑说:“他家的东西,放在我这里,我觉得不舒服,赶紧给他送过去算了。”
“送过去还敢对你说三道四!如果是我,我就直接丢地上了!爱要不要!”小叔说。
李月笑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她老是觉得这段时间小叔说话都太亢奋了,他总是觉得自己是对的,别人是错的,对别人充满了怀疑,对世界充满了愤怒。
一家人老是窝里斗,都算个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