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祐元年(1056)十月,太后没藏黑云崩,年岁不祥。{?爱阅读m.}这个曾经带领着西夏在宋、辽、吐蕃等强国之间谋得发展的女子,最终却在史书里留下个被“盗杀”的结局,实在是让人觉得惋惜。没藏黑云崩世后,因为其子嵬名谅祚年龄尚小,所以军政大权基本落于没藏讹庞之手,西夏历史开启新的篇章。
事发第十日,没藏黑云遗体乘灵车回到兴庆府。由于西夏对丧葬极为重视,所以这一路上,送葬队伍每途径某个城镇,当地的臣民都会着素服跪于路边相迎,以达哀悼之意,当然,丧仪最为悲宏的地方,还要属都城兴庆府。
城门外,嵬名谅祚率领百官士族迎接灵车,四周哭泣之声仿若隆隆云雷,闷闷旋转头顶,直叫人心生敬畏。念慈与鹭昀奉小贾氏之意过来迎灵,她俩身着缟素,站在人群的最后面,念慈眼中的泪麻木的流着,仿佛不断喷涌而出的泉水,只是其中没有一滴带有着真切的悲恸,最多是含了几分对感叹与敬意。
鹭昀压低着声音,低低埋怨道:“唉,要不是碍于不哭会受惩处,我才不会这样哭得这般梨花带雨呢。真搞不懂阿娘为何要非要我们来这里接风,爹爹能出什么大事啊?”
远处,送灵的队伍已浩浩荡荡的映入眼帘,念慈眺望了眼,不禁打了寒噤:“太后在营中遇刺,爹爹身为保护她的侍卫官,极有可能会被朝廷治个疏失之罪。阿娘这几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恨不得立马获悉爹爹的状况。今日太后灵车归来,自然是急着叫我们过来看爹爹是否安好喽。”
鹭昀蹙眉道:“若刺客是敌国间谍,山匪流寇的话,追究爹爹保护不力便也罢了,可偏偏这多吃己是太后养在身边的宠臣,这走狗突然发起疯来咬主人,搁谁能想的到?皇室和没藏家应该不会这么不讲理,要爹爹担责吧?”
鹭昀的话勾起了念慈过往回忆,当年冯家就是因为莫须有的罪过,被不讲理的东朝皇帝硬是扣了救治不力,意图谋害的罪名,最后落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兄长冯则安至今都生死不明,没有音信。两相对比,梁家此刻的处境,与冯家那时何其相似。
触景生情的念慈忽然变得悲怆起来,低下柔枝,饱含凄婉:“这种事说不准的,以我过往的经历告诉我,在皇室贵族面前,普通臣子的性命与草芥并没有太大差异,随时随地都会因权力博弈而牺牲,或者为那些自诩高高在上的人陪葬。”
听念慈这么说,鹭昀不由觉得背后一凉,她六神无主的抬起头,忽然瞧见近了些的车队前,赫然走着梁仲鈅:“二姐姐你快看,是爹爹!”
念慈抬首望去,面露一丝欣慰:“看到了,骑马归来,毫发无伤。”
鹭昀偷偷浅笑:“此次狩猎国相也有跟随,爹爹能安然无恙归来,便说明他没有被国相追责了。”
念慈环顾梁仲鈅四周,忽然一股恶寒涌上心头:不对呀,爹爹身边为何都是巡检司的人?此次秋狩是飞龙院和翊卫司随行的。翊卫司涉嫌刺杀太后需要被清肃,瞧不见人倒也罢了,可为何飞龙院的人也不见一个?难道说朝廷这是准备要给爹爹定罪,特意在队伍入京之前,将飞龙院的人从爹爹身边支开,改用负责刑捕的翊卫司护送,好之后任他们拿捏爹爹吗?不,不会的!我不好容易才从失去亲人的阴霾中走出来,老天不会这么狠心让我再度回到原点……
鹭昀瞟了眼满面愁容的念慈:“二姐姐,你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念慈转回神来,她为了不让鹭昀担忧,便隐瞒了心中这尚未被证实的疑虑:“哦,没什么,就是感慨太后这样一位叱咤风云的女人,走时却这么悲凉,觉得不胜唏嘘罢了。”
鹭昀拨了拨鬓边碎发,叹道:“唉,所以说这女人还是老老实实相夫教子,把握住家宅便好。用不着去学男人主持外务,更不要模仿男人纳三妻四妾,豢养什么面首。以夫为天,随夫从子,才是安身立命之道。”
念慈抿唇一笑:“想不到三妹妹你自幼出身在大夏,竟然丝毫未受蕃人影响,仍旧是满脑袋的东朝思想。说实话,我原先也是你这样的想法,只是自打我来到这里,看到太后的各种作风,我才觉得咱们女人不应该活成男人的物件。”
鹭昀贴着念慈耳畔,极力压低声音:“如今太后都被她心心念念的面首害了,你竟还觉得她的作风值得你效仿?”
念慈眉目沉静,不以为然道:“不像太后这样做,结局也未必会好啊。你方才说以夫为天可以安身立命,可你是否想过,若这天忽然变了颜色,给你的不再是和风细雨,而是能打得你遍体鳞伤的寒雪冷雹呢?就像太后,先帝在世时,没有给予她丁点相助与宠爱,如果她的眼界只局限于相夫教子的话,那她根本就不可能将儿子推上吾祖宝座。你说她被面首刺杀,活得失败,我倒觉得不尽然,至少她曾拥有过这千里江山,纵然最后结局不好,但至少过程不像普通女子那样唯唯诺诺。”
鹭昀撇了撇嘴,徐徐道:“哼,我算是看出来了,我与你呀永远都话不投机,两年来,咱俩的想法就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