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柔握着沈宁的手,道,“姑母莫急,还未到时候。「爱阅读」他还没真的坐上丞相的位置。”
锦怀姑姑虽然点头表示认同,但是还是道,“虽然他确实还未真的成为丞相,但他其势已成,锋芒毕露。”
沈柔胸有成竹道,“要的就是他锋芒毕露,若是锋芒尽藏,我倒是害怕。”
“郡主的意思是,要枪打出头鸟?”
“正是。”
说着的时候,沈嬷嬷进来了,对皇后福身行礼,“皇后娘娘,桑大人下朝归来了,要给皇后娘娘请安。”
沈宁点了点头,“你先出去,本宫一会就出来。”
沈嬷嬷应喏,退了出去。
随后,沈宁看起来恢复了些元气,哀愁也淡去了,毕竟,斯人已去,当怜取眼前人。
“柔儿,原先姑母担心你心性纯良,少不了要被桑礼那等狡诈之辈算计。但如今姑母见你心细如丝,对事颇有洞见,实在欣慰之至。你要为父母报仇,姑母拦不住,只能尽心护着了。但你要记住,你是沈家的血脉,又是靡家的媳妇,万不可意气用事,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沈柔颇为感怀,盈盈跪下,叩拜皇后,道,“姑母,柔儿一定谨记在心,绝对不会因为仇恨冲昏头脑,鲁莽行事。”
沈宁扶起她,道,“那就好。”
沈柔起来以后,问沈宁,“姑母,柔儿有一事相问。”
“柔儿问吧。”
“姑母可曾听闻‘崔氏烈马’?”
锦怀愣了一下,道,“莫非郡主……”
沈宁拦住了锦怀,一脸肃容对沈柔道,“柔儿,你年纪轻,没有那个福气见到太皇太后。但总也听闻过太皇太后的作风与传闻吧?”
沈柔回道,“这个自然。太皇太后自丈夫去世以后,便独自扶子继位,成为当朝太后。此后,伐狄戎,惩权臣,作风刚毅果决,不逊于祖皇帝。”
沈宁抿唇,“是啊,祖皇帝是马背上的英雄,太皇太后是垂帘之后的巾帼女豪。她虽然一介女流,但是有安邦定国之才。在朝堂之上,戮权臣,扶良臣,极为雷厉风行、刚毅果决。但是她唯一没有完成的事情,就是御‘崔氏烈马’。崔氏一族,尽博览机要的大儒之辈,太皇太后本来想通过招贤,尽收麾下。”
“后来,崔氏的老太爷去世,他的嫡子又病亡,于是崔氏族的长老们将崔老太爷的嫡亲儿媳推出来,当崔氏族的掌家人。这个儿媳姓郑,名嫚,是一个商人之女,自幼随父经商,游历天下,眼界与一般人不同。”
沈柔追问,“后来呢?”
“后来,郑嫚代夫继承家业,和已经年过六旬的太皇太后较劲。她表面上认同太皇太后的招贤令,实际上却是笑面虎,对朝廷阳奉阴违。崔氏能人几多,她偏偏只让出了那些故吏门生,崔氏嫡子,宁可让他们在家种田,也绝对不会让他们出仕,给朝廷效命。”
“太皇太后在这件事上,是吃了哑巴亏的。崔氏给朝廷举荐了不少有用之才,许多都因为才华超群、德望出众,而得到了朝廷的破格录取。也有许多是受了崔氏的资助,到朝廷参加考试,最终登榜而谋得官职。”
“表面上,是个双赢的局面。但太皇太后并不这么认为,选贤举能固然重要,但是她最主要的是要笼络崔氏的势力。否则这些门生故吏一旦为顾念崔氏旧情,那么,崔氏对朝廷的影响力就十分可怖了。”
沈柔道,“那么最后太皇太后也没有压制住崔氏?”
沈宁叹了一口气,“若是压制住了,太皇太后也不会说郑嫚是崔氏烈马了。这郑嫚的强硬果决尤甚于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看中了崔氏的一个侄子,说这个侄子德才兼备,许了一个官做。郑嫚接到太后懿旨后,将这个侄子的腿当场打断,让他拿着懿旨,坐着软轿,爬上金銮殿谢恩赴职。”
“太皇太后非常生气,下令怒斥郑嫚,郑嫚写了一封信,言辞恳切,语意哀戚自责,将崔氏里的一个记忆非凡的傻子送给了太皇太后,让这个傻子代兄出仕。本来,如此蛮横无理、目中无人的妇人,太皇太后决计是容她不下的。但那时朝廷中财政紧张,各地许多亏空依赖商人们的慷慨,招贤令下,太皇太后与郑嫚较劲的那段时间,商人们忽然变得十分吝啬,只给足了税赋,之后就变成了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地方氏族强大,对朝廷的威胁非常大,但是这毕竟不是一朝一夕的祸患。但是国库空虚,财政难行,每日百官喊穷,太皇太后纵是有经纬天地之能,也是作了无法。只好将崔氏傻儿还回崔氏,收回了封官的懿旨,劝各地富绅多多贡献朝廷。郑嫚这才缓和下来,松了些手段。”
“那时,太皇太后感慨,这崔老太爷虽然口舌不利索,看起来呆滞木讷,但实在见识卓绝、眼光独到,相中了郑嫚如此烈驹,纵使自己自恃凶悍,也难御此马。”
说到此处,这崔氏的情况,也说得分明了。
沈宁也忽然知道了沈柔的意图,她皱着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