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庭都护府。www.wanmeng.me
不同于安西的黄沙大漠,自从过了多渤草原之后,目所能及之处皆是白山黑水,空中梨花漫舞,偶有一阵北风袭来,将数片雪花卷成团状,凶猛冲向黑色土地。
与玄黑交相辉映的,是白色。
一杆燕字大纛,一杆云字大纛,赫然树立在天地间。
紧接着,一件白袍从洼地中现身,骑五花马,披有雪白貂裘,生了双极为明亮的眸子,相貌平平却又贵气逼人。
九十九州行军总管,天下兵马大元帅,赵国公,张燕云。
当他骑马来到平地,后面出现六名重甲武将。
离他最近的,是名瘦小精干的中年男子,披全甲,鹰钩鼻,双眸闪烁着历经沧桑后的淡漠。
燕云十八骑副帅,燕字营主将,巫马乐。
在巫马乐的左手边,是云字营主将上官果果,兜鍪覆盖着真容,鹅颈白腻引人遐想,四肢修长,大腿浑圆饱满,手中浸满鲜血的长槊杀气四溢。
他们二人的旁边,是神刀营主将柳宗望,神枪营主将康伦,二人虎背熊腰,仪容威武,年纪已过半百仍不见老态,是十八骑中最年长的主将。
处于边缘位置的是魔风骑主将陶巍,掠火骑主将纪天工,这二将才过而立之年,算是十八骑中的后起之秀,凭借战功攀爬上来的青年才俊,虽然在朝堂中籍籍无名,可在骠月和南部七国,是能和索命无常齐名的杀神。
魔风骑和掠火骑全是轻骑,负责骚扰和追击溃军,一个冲锋,往往能带走几千条性命。先登夺旗几营,干的都是苦差事,面对的都是敌军正面厮杀,战功大,人头少。这两营擅长趁火打劫,经常以多打少,以强打弱,致使双手涂满血腥。
六将之后,是铁甲森然的大军。
人和马都披有重甲的燕字营云字营,肩头扛有陌刀的神刀营,清一水大戟的神枪营,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边际。
北风卷起雪片,钻进张燕云脖颈,他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讪讪说道:“记得去年来到北庭那会儿,没这么冷。如今才到十一月吧?离过年还早呢,天天飘着她娘的破雪,没玩没了,起初看着挺新鲜,看久了越来越烦。大周贪狼军,也不说回去猫冬,往火炕一倒,喝点酒,搂着婆娘睡一觉,多舒坦,偏偏要在北庭吃风喝雪,害得老子大冷天跑出来干架,打,打你奶奶个腿的!”
粗鄙不堪的牢骚令五名主将哑然失笑,唯独上官果果无动于衷。
与他关系亲近的巫马乐说道:“当初在南部,你在烈日正午放火攻城,射火箭,丢油桶,热的他们光着屁股开门投降,今日贪狼军带你领略北地风光,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张燕云嘿嘿笑道:“谁年轻时,没干点难登大雅之堂的龌龊事,你们赶紧忘干净,以后不许再提!”
一只神骏灵隼在风雪中划出优美弧线,落在张燕云手臂,从爪子摘下密信,看了没多久,张燕云惊叹道:“好家伙,咱们太子爷出任征西大军主帅,代圣人御驾亲征,金龙卫大将军公羊鸿一并随行。”
六名主将面面相觑。
巫马乐询问道:“让太子接任瑞王的兵马,究竟是妙招还是险招?”
张燕云将纸条放入绣有祥云图案的衣袖,勾起嘴角笑道:“咱们的皇后娘娘,走的是赶尽杀绝的路数,害怕刘甫春风春又生,索性把对方家当收入自己囊中。”
巫马乐疑惑道:“我记得太子心智不全,话都说不利索,由他去出面接任保宁大都护,能压得住军心?”
张燕云以轻松口吻说道:“皇后娘娘虽然气度不大,论谋略却是一等一的好手,半年之前,刘甫独揽大权,风头正劲,都被她困在逍遥观动弹不得,如今刘甫禁足,保宁军群龙无首,正是纳为己用的好机会。既然她敢派傻儿子去收拢军心,必然有不俗后手,且看着吧,安西的争斗,不止是朝廷大军和安西叛军的较量,里面有的是弯弯绕绕,可惜老张去不了,看不到这出精彩纷呈的好戏。”
巫马乐问道:“征西大军有那么复杂?不就是以宫家兄弟为首的瑞王旧部吗,代大都护陆丙只是一个傀儡,柴子义是个阿谀奉承的墙头草,李相之子倒是有一腔血勇,可惜年纪太轻,掌控不了局面,能够打胜仗,凭借的是以多打少的笨法子,换谁去都行。”
“你呀,眼光太浅薄喽。”
张燕云摇头否定,轻声道:“宫家兄弟在保宁军中的威望,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想要从他们手里夺走兵权,来硬的会引发哗变,来软的又行不通,需要折中后缓缓图之。”
“我和陆丙见过面,打过一次交道,这人被誉为大宁不倒翁,官场学问登峰造极,在刘甫身边尚能苟延残喘,稳住副都护几年之久,试问文武群臣,有能做得到?若不是出身平庸,限制他的晋级之路,三省六部的朱紫贵人中,必有他一席之地。”
“至于天章阁大学士柴子义,这人就有意思了,大家都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