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烝有个秘密,一直没有告诉过瑾瑜。
顾烝有病,很严重的疯病,也就只有和瑾瑜在一起的时候不会发病,这也是为什么他总喜欢和这个人呆在一起的原因,当然了,也有瑾瑜的人格魅力在里面。
顾烝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生的,不记得自己的父母,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在他仅有的印象里自己就像是从废弃的尸堆里爬出来的,然后记得自己叫顾烝,大约可能算得上是个“人”吧。
只能说算是个“人”,因为当某些时刻,某些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那被别人称之为“疯子”的病发作的时候。
至少,在清醒以后看到周边的尸体和河面内满脸血迹的自己,已经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有病,还很严重。
所以,就算是在清醒的时候,在所有人憎恶自己,对自己百般欺辱的时候,在自己抱着垃圾翻找些残羹剩饭的时候,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个世界就是应该这么对待自己这个“疯子”。
直到遇到了瑾瑜。
那是个和往常一样的午后,自己在沿着没人的街道走着,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一个柿子,那柿子因为惯性的原因,已经被砸得有些变形,但好在还没有破皮。顾烝本以为又是哪些戏弄自己得路人做的,淡漠得准备离去,就听见头顶得树上传来悉悉索索得声音。
接着,就着午后得余辉就看见那树上背着光站着得男子一脸抱歉得看着自己,“小兄弟,对不住了,刚摘柿子没注意下面有人,没砸到你吧?”
说完就一个翻身从树上跳了下来,只见那人从地上捡起那个摔得有些变形的柿子,感慨了两句摔过的更甜,随手擦了擦掉在地上的灰尘,张嘴就吃了下去。
顾烝看着眼前吃着柿子一脸开心的人,心里突然一紧,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哎,你也想吃吗?那给你几个,不过这几个没摔过,可能没这个甜,刚真不好意思啊。”说着从袖袋里面挑出来两个柿子递了过去。
“不用了,我没事。”顾烝收回目光也不去接柿子,扭头转身就要走。
“哎哎哎,小兄弟别走啊,相逢既是有缘,在下瑾瑜,不知道小兄弟叫什么啊?咱们交个兄弟怎么样啊?别这么冷酷无情啊,小兄弟,小兄弟,你家在哪啊?”
后面的事情很细碎,顾烝一直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应该像是之前那些人对待自己的一样,冷漠,甚至欺辱,从不曾看到瑾瑜这样的人,虽然自从知道自己只是个乞丐以后,嘴上叫着自己小乞丐,但是从来没有像对待乞丐那样的对待过自己。
顾烝觉得,瑾瑜可能是道光,就像寒冬中的太阳,那么暖。
于是,很顺理成章的,他们成为了“朋友”。
或者也可以算是“师徒”。
因为瑾瑜总是潜移默化的交会自己很多东西,比如习武、或者说识字。他总是带着一些话本子过来一起看,边看边讲,还要拿着木棍在旁边写,时不时还要调侃一下自己,像什么,“小乞丐,你看看这些画本子上写的小美人,等你将来长大了一定也要找个比这些美的,到时候,你就用这本子上的故事去追求人家姑娘,你看看这都是穷书生追求仙女姐姐成功的故事。”
顾烝看了看画本子上由画师画出来的女子,又看了看身边的瑾瑜,心里想着这上面的姑娘还没你好看,我追求什么。
哦,对了,还有习武。
两个人经常去后山摸鱼抓山鸡,那时候瑾瑜总会教自己些应该称之为“武艺”的东西,他说教会自己以后,他就不用自己动手了。
所以,两个人的关系,也不太好说清到底是朋友还是师徒。
不过,和瑾瑜相处久了,见过这人笑,见过这人哭,但是从来没见过他这般六神无主的样子,那个故事听上去也并不像是故事,到底是什么呢,突然就有点担心了,毕竟,自己过几日就要走了。
顾烝看着庙里躺在干草垛上睡得正香的瑾瑜,突然想起来前几日那个头上长着犄角,一身黑气跪拜在自己面前的“东西”,他说,“属下恭迎小魔尊回归魔族,主持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