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里,她挣不开,或许根本就不想挣开。
她母亲这件事,对她打击太大了,彻底颠覆了她这么多年的一个认知,也让她的信念消失了。
“程愉,你听我说,有人要你、喜欢你、心疼你,想一直留在你身边陪着你,他会关心你,会担忧你,会关注你一切的喜怒哀乐,你不是没人要的,你在他心里特别重要。”
程愉伸手抵住他的肩膀,慢慢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坐直身子,随意抹了抹脸颊,“赵瑞年,谢谢你安慰我的话,我该回去了。”
她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空洞,仿佛一下子将身体内所有的感情都抽了出来,只剩一副空壳子。
赵瑞年心一惊,只觉得她这一走,很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程愉。”他拉住她的手,眼里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说这些不是在安慰你,是因为这个人是真的存在。你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坚持要跟你当朋友吗,我现在告诉你,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陪在你身边,我想看到你开心。”
程愉愣了住,先是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随即目光又黯淡了下来,“赵瑞年,我知道你人好,很善良,见不得人难过,但你犯不着为我撒这个谎。”
“我很确定,这些全是我的真心话,我不是看不得人难过,我是看不得你难过,程愉,你之前桌子上写着喜欢你的那张纸,是我写的,我早就喜欢你了,你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不可能,连我爸妈都不喜欢我,你怎么可能会喜欢我……”
“我不是你爸妈,你不能拿我跟你那对父母比,我就是特别喜欢你,你要是不信,以后我天天在你耳边说喜欢你,说到你信为止。”他说,“程愉,你不需要再幻想了,我本人就在这里,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现在这个世界上,此时此刻的你就是被爱的。”
“我知道,我现在就一高中生,还不成熟、也不稳重,说爱你可能也不信,但是我会成长的,我会改变的,我也会爱你的。”
“而程愉,你现在最应该要做的学会爱自己,为自己而活,你母亲不要你,是她的损失,不是你的错,但是你更加要好好的,你要活得很好,如果最后你还是那么在意你的母亲,那你更应该让她看看你过得很好的样子,让她知道,当初她不要你,是她这一辈子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程愉愣愣地望着他,好像直到此时此刻,才真正认识他一样。
许久以后,她才低低出声:“我知道了。”
理智稳重的人从来都不是她,是赵瑞年,她的本质是如此的暴躁易怒。
“赵瑞年,对不起,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我没能让它好好的。”她想起那个被毁得面目全非的礼物,眸光无比黯淡。
“没关系,我还会送你无数个生日礼物。”
程愉听闻,眼里重新落下了一滴清泪。
她确定以及肯定,赵瑞年就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
*
开学后,程愉的位置在赵瑞年的前面,进入高三后,紧张压迫的学习氛围就更加强烈了。
那一天程愉发泄完后,赵瑞年在她脸颊上抹上冰凉的药膏,消去那个刺眼的巴掌印,后来程愉回了去,将房间收拾了一遍,面无表情把那只万分廉价的碎镯子扫进了垃圾桶里。
他们两个人对那天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赵瑞年觉得程愉更加拼命地在读书了。
现在连晚上和周六,基本也要上课,要不就是自习,他很少再跟程愉扯些有的没的了。
程愉心态上好像也变了不少,有时候看向他的时候,眼里不再那么压抑了。
他们还是很好的朋友。
赵瑞年现在心态特别平和,他现在最想的不是和程愉在一起,是希望她真的能发自内心的开心、轻松一些。
她这些年太苦了。
“程愉,你打算报哪所大学啊?有喜欢的吗?”趁着下课,他用笔帽轻轻戳了她的肩头。
程愉转过身来,没有犹豫地回答:“去北市的大学。”离淮城越远越好。
赵瑞年顿了两秒,扬起一抹笑,“那我也去北市。”
“嗯,我们一起。”
枯燥又无味的高三是很熬的,但再难熬,一天也还是二十四小时,依旧黑夜白昼不断交叠。
盛夏的烈日渐渐不再那么令人感到闷热难受,窗外的树叶开始泛黄、飘落,校道铺满落叶,之后枯黄的叶子被人打扫干净,随即又连续下了两天的暴雨,暴雨过后,天空一片湛蓝,万里无云。
淮城的冬天也到来了。
十二月十五号那天,是赵瑞年十八岁的生日。
刚好是周六,下午也比较早下课,上完最后一节课,程愉转过身:“赵瑞年,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此刻正是晚饭点,还凑上周六,不少餐馆里面人都挺多的,最后选了一个面馆。
“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