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瑾白天处理公务,晚上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藏在“笑春风”门口那棵柳树里,守着屋里的灯亮灯灭,默默地望着头顶上星起星落。『爱阅+读Шww.loveYueDu.?om』
直到第四天一早,天才蒙蒙亮,他看到李锦瑶身着淡绿色的裙衫,手臂挎着行囊,不急不慢地向渡口赶去。
要走了么?他目送着她离去。
“一路平安。”谢怀瑾说。
京城渡口,清晨的风带着一丝凉意。
阿鸿拿着一件金线绣的斗篷走出来:“少阁主,外边凉,先进船舱吧。咱们与李姑娘约定的时间还早着呢。”
温阙轻轻咳了几声,摆摆手:“我只是马上就要离开了,多少有些留恋,想再看几眼这繁华热闹的京城。”
阿鸿道:“等少阁主的腿好了,天涯海角咱想去哪就能去哪。”
阿鸿的话让温阙微微一愣,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那日独孤白封了他的脉搏,施针疗毒。他陷入假死状态,半夜才恢复些许意识,一时间毒血翻腾,疼痛难忍,甚至想着还不如死了舒服。
混沌之中,他听见身边有一个女子的声音,清脆明亮,如阳光穿透云层,倾泻而来。
那声音道:“师傅说,你只要熬过今晚,以后就不会再受腿疾桎梏,天涯海角你想去哪就能去哪。”
“所以你一定要醒过来,天底下还有那么多好玩的地方,好吃的东西,好看的景色呢。”
“你要去见沧海的云,巫峡的雨。一月的雪覆于白山,又渐变于葱茏。五月的峨眉云兴霞蔚,雾水成露,沾于衣襟。八月的洞庭柔橹漂浮,声声入水。”
“归鸟蝉鸣,烈日骄阳。野花压满枝头沿途狂野生长,白雪滑落树梢寒梅怒放。”
“哦,还有北京烤鸭,天津麻花,青岛海菜,成都兔丁,重庆抄手,杭州藕粉,南昌鸭脚,上海小笼包……”
温阙心里想着,这都是些什么地名,乔儿姑娘的想象力还真是非同一般的丰富……
说回当下。阿鸿不知道少阁主为何突然浅浅笑了起来,他还在自顾自地说:“不过依我看,不管是京城还是天涯海角,都没有咱们江南好。”
温阙回过神来,颇有兴趣地问:“哦,为何?”
阿鸿道:“江南就是好!”
温阙抿嘴笑着,刚想再说些什么,一眼看到远处裹着晨曦而来的李锦瑶。
她面戴薄纱,只露出亮晶晶的眼睛来。黎明柔和的微光披在她亭亭身姿上,如同脱凡出尘的天女。不免又让他想起,那天夜里,她清脆的声音将自己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温公子,有劳了。”李锦瑶走近渡口,映入眼帘的是一艘富丽堂皇的水船,暗想,林湘所言不虚。
船长五丈八尺,船柱雕梁画凤。八个花窗周边镶嵌着“温”字形的花纹,显示着主人的身份。船身四周雕刻着祥云、如意,一层扣着一层,层层错落有致,雕刻精细到每一片祥云都略有不同,给整条船增添了富贵、华丽的气质。
船舱处挂着碧蓝色的门帘,与顶上的天空和脚下的江水相得益彰。
有侍从挑帘,李锦瑶跟随着温阙,阿鸿一道上了船。
船内宽敞开阔,别有洞天,内里茶水间,棋室,书房,餐房,厢房等一应俱全,真叫李锦瑶大开眼界。
有下人领着李锦瑶去了她的厢房,整洁通亮,精致温馨。从窗户望去,正是春日最美好之时,碧波荡漾,一望无际,微风徐徐,神清气爽。
船缓缓行驶,厢房外有下人说道:“姑娘,我家公子在茶室等您。”
李锦瑶应了一声,想到此刻已离开京城,不会有人认识李尚书家那位只往来于皇宫和三王爷府的嫡长女,便取下遮面的薄纱,露出本来的模样来。
她此行江南,路途遥远,一切从简,轻装上阵。不方便带过多的胭脂水粉,干脆不再把自己打扮成另外一副面庞。
待到她挑开茶室的门帘,温阙正缓慢将沸水倒入青瓷中。
后以大拇指、食指、中指,呈“三龙护鼎”,力道轻缓柔匀地端起青瓷,几片茶叶在清澈碧绿的液体中舒展,旋转,徐徐下沉,再升再沉,三起三落,芽影水光,相映交辉。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眸色深柔,茶沉入杯底,似笔尖直立,天鹤之飞冲。
他这副认真的神情,叫李锦瑶都不忍打扰。
一旁的阿鸿开口道:“李姑娘。”
温阙闻言抬头,李锦瑶一袭淡绿色的裙衫,像是从春天里走来的一样。
她不施粉黛,肤若凝脂,巧笑嫣然。头顶上两边各扎了个饱满的小丸子,又把散下的头发绑成小辫子,显得格外甜美。
阿鸿心里暗想,李姑娘的素颜虽然称不上倾国倾城,但清丽娇俏,让人眼前一亮。想不通她之前为何要打扮得那般成熟风尘,看上去要老了十多岁。
上次在独孤白的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