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吹头发,吹风机是她在杂货店买的最便宜的,打开时声音很大,风却很小,而且吹时间久了会有一点烧焦的糊味儿。
林以然头发长且多,吹头发要花挺长时间,但她总担心吹风机温度过高,所以只能吹到半干。
收起吹风机从洗手间出来,林以然走路的脚步倏然定住了。她死死盯着窗户的方向——刚开那家人烧烤扯的灯还没收起来,外面还有光,此刻窗户那里有个人形的影子,而且离得窗户很近。
林以然站在洗手间门口,一时间停了所有动作,甚至连呼吸都失去了。
她惊慌地看着窗户,看着那个人影轻轻晃着,在动来动去。
林以然整个人都在抖,手机在床边,背包在门口椅子上。
她深吸了几口气,放轻脚步,贴着墙一步一步走过去。等到离窗户很近了,她才快走一步,一把猛地扯开窗帘,老式的窗帘杆和窗帘的铁环迅速摩擦发出刺耳的“刷拉”声——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可在拉开窗帘的一瞬间真的看到有人,还是让林以然的心脏猛地一颤,接着拼命地跳动起来。
外面的人显然也被吓了一跳,“啊!”地喊了一声,后退了两大步。
是个看起来十二三岁的胖男孩儿,留着短短的平头,林以然拉开帘子前他正微弯着身子从窗帘窄窄的缝里朝里望。
他像是没想到房间里有人,看见林以然之后愣了几秒,之后转身大步跑了,走前还收走了刚才那家人扯起来的灯。
尽管只是隔壁人家的男孩儿,或许他并没有恶意,只是出于小孩子对未知住客的好奇,可这仍然让林以然在接下来的一夜里完全没敢合眼。
她一直瞪着窗户的方向,一点风吹草动都让她神经紧绷。
这个简陋而陈旧的小房间足以让她容身,可也仅仅这样了。林以然在黑夜里眼睛干涩地看着被窗帘挡得彻底的窗户,心跳一直没有恢复平稳。
因为整夜没有睡过,第二天林以然没有去书店看书,也没有出门。她选择在白天睡觉,甚至没有吃东西。
紧张的神经一直没有得到缓解,浅浅睡着的林以然一段一段地做了很多梦。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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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她一直很慌张,总是在躲着,或者拼命地奔跑。
她一整天没有出去,只用被子包裹着自己,睡一时醒一时。
天黑以后她昏昏沉沉地做着梦,短促的短信铃声把林以然从噩梦里叫醒,她猛地睁开眼睛。
梦里的惶恐还没有散去,林以然睁着眼睛缓了半天才伸手去拿手机。本以为是垃圾短信,打开却发现并不是。
【在霖州是吧?】
刚醒过来她的思路不是很清晰,知道她号码的人只有邱行,所以林以然在前面十几秒钟的时间里以为这是邱行。
手指放在键盘上,已经要回复了,却在清醒了点之后停了动作。
这不是邱行的号码,邱行也不会这样问她。
这时对面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林以然突然觉得自己在上一段噩梦里并没有真正醒来,而是直接切换到了下一个噩梦里。
——信息上写着的是她现在的地址。
精确到这条街道上这家民宿的名字。
林以然脸色变得苍白,拿着手机的手指在发着抖。
恐惧席卷着她,让她僵硬着侧躺在床上,动也动不了。
她觉得这样的自己就像一具尸体。
陈旧的小房间逼仄拥挤,却又空空荡荡。林以然觉得自己既像尸体,也像老鼠躲在洞里。
如果看见的这条信息是真的,此刻的一切都是真的,如果这不是梦。
那么她既怕天黑,也怕天亮。
邱行在天黑之后到了货站,正在跟货主说话。
货主是他爸爸的旧友,对邱行一直不错。邱行跟他们说话时总是笑着的,和平时的他很不一样,显得人也很机灵,也就这时候才有点二十出头的样子。
这些叔叔伯伯总说他比他爸聪明,他爸年轻时又轴又犟,脾气上来了说话也不好听。
不像邱行这么招人喜欢。
“德叔,上次你拐我六吨,你别当我不知道。”邱行叼着刚才货主给的烟,没点燃,对方递过来,他只接过叼着。
“谁拐你了!”对方摇头否认。
“我有吨数的,叔,你还瞒我。我在高速上差点挨罚,我过了三遍秤才挑轻两吨半。”邱行话里还挺委屈,“你是我叔,你拐我就拐我的,你告诉我一声啊,这我没防备,真罚款了我这得白跑好几天。”
“不可能,绝对没有。”货主吐了口烟,笑着说。
“还不承认呢?”邱行也笑,撞撞对方肩膀,“我当时没给你打电话,你还真当侄子不知道啊?你侄子过秤有数没数你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