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到处都充满了血腥味,刺激着他的眼睛和鼻子,他躲在一扇破门的后面,瘦弱破败的身子止不住的发抖,他只能把自己紧紧的缩成一团,努力的减少呼吸频率,试图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很混乱,很混乱,除了刀起刀落,除了刺穿身体的声音之外,只能依稀听见自己的母亲在拼命的嘶吼,是带着哭腔拼命地嘶吼着。
“快跑快跑,带着你的阿弟,快!”声音几乎哑了。
“顾成舟!顾成舟!”女孩的声音都破音了,还带着急促的喘气声……
听见有人在喊自己,是阿姐!
小孩颤颤巍巍的伸出了头,只见一个人影飞快的从杂草丛生的院子里冲了进来,一瞬间就对上他满是泪痕的眼睛,可无一例外,两双眼睛里都充满了恐惧。
不容思考,下一秒阿姐就拉起了他的手,两三步就从旁边的窗子里跳了出去,还好,这个破屋子是顾府最角落的屋子,从屋子里出来紧靠着就是顾府的高墙了。
只见女孩紧紧的拽着顾成舟的手,看着月光之下的高墙,高墙的侧影映在了女孩的脸上,却就在此时,女孩突然平静了下来,手也渐渐放松了,她深吸一口气,足尖轻点,拉着小男孩就从墙壁上翻了过去,虽然女孩只是比他高了半个头,却在此时爆发出了无穷的力量 ,拉着他硬生生的翻过了高墙。
越过高墙之后,便是顾府后的街道了,除了偶尔被风吹动的灯笼之外,街道的人们早已入睡,又因为顾府地处偏僻,人烟也就稀少了点,所以无人察觉府里的情况,也就更不知道,曾经如此雄伟的顾府,竟会在一夜之间被当成了屠宰场。
顾成舟有点恍惚,手也不自觉的握紧了点,两双充满恐惧的眼睛,下意识的盯着阿姐,动了动嘴,最后还是没有发声,只是没必要了,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是他眼生生看着的。
看着母亲将他推入门后,看着母亲跑出门外,看着他的阿姐拉着她逃离了生活14年的顾府,离开了令他水深火热的顾府,这一切他都只是看着,无能为力,他母亲已经死了,死在了她以为能给她一切的的顾府……
顾府辜负了他的母亲,他的母亲却要为顾府所做的一切承担后果,他也是,他的阿姐也是。
从他出生,姓顾那一刻起,他就想尽办法离开,其实离开的办法也很简单,只要翻个墙就能离开了,因为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离开,就如现在他的阿姐拉着他跑在街道上。
可是整整14年,他为什么没有选择离开?只是这个顾府,还有那么几个深爱他的人,于是他想想,就算了,跟着深爱他的人和他爱的人一起去承担这个后果,就算每天吃不饱穿不暖,但是能看见阿姐和母亲,那也是挺幸福的。
凉风刮的他脸上生痛,破旧的衣服根本抵不住寒风,顺着他的脖子往下一直灌进他的身体,耳朵也被冻得通红,除了手上那唯一的暖源 ,几乎全身都是冰凉的,却只能不停的跑,不敢回头。
他的阿姐拉着他,穿过街道,穿过小巷,穿过小桥,就两个衣服单薄,不大不小的小孩,却猛的冲了好久,渐渐的,风声渐小,高大的城墙映入眼帘,他们站稳了脚跟,呆呆的望着城墙,他们不敢靠城墙太近,因为会有人守着。
现在绝对不能被人发现。
顾成舟望着阿姐,只见阿姐的头发非常凌乱,衣裳也沾了很多的血,此时她正东张西望的似乎在找什么,过了会儿,突然停下了观望,便拉着他翻入了一个店家的后院,后院后门紧闭着,店内早已没有亮光了,后门的左边还有一口打水的井,右边的角落有一个稻草棚,堆着一些没有湿的柴火,于是他们便躲进稻草棚最里面去了,好歹能挡一些风,不至于冻死。
他趴在稻草上,昏昏沉沉的睡着了,似乎有人给他盖了一件东西,好暖和,下意识的缩了缩 ,便陷入了沉睡之中。
顾星小声的叹了口气,望着顾成舟的睡颜,良久,伸手轻轻摸着他的头,小孩的脸庞极其消瘦,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皱了皱眉头,睫毛轻颤。
她知道这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她好想哭,可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必须要想到办法弄来一张通行证,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锦城,母亲嘱咐她说让她带着阿弟去洛安城,去洛安找皓家。
估计很快他们姐弟俩就会被盯上,她必须要搞到一张通行证,必须要给她阿弟争取时间,无论如何,他的阿弟,一定要离开锦城。
她的手慢慢安抚着阿弟的情绪,轻轻的一遍又一遍舒展他的眉头。
她心想,不久后便是新年,那时候,人多眼杂,不停的有车队来往,到时候就是走的最佳时机,至于通行证,令她很烦躁,如果有游商愿意收他们,也不是不可以出去……
转眼间便到了新年,街道上张灯结彩,互相庆祝,不停的有车队来来往往,进出锦城。
顾星拉着顾成舟,掺杂在车队的队伍中,他们将斗篷的帽子拉得很低,这队游商是一家人,顾星对他们说她们爹娘都死了,想去城外找爷爷奶奶,队伍中的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