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用掌心拢住那五根冰棍似的手指,却也没甩开,任那股寒意缠上来,往他毛孔血管里钻。
陈子轻走在他旁边:“对不起嘛,人家不是故意装装哭的,人家是因为太在乎你了。”
这个时代还没茶言茶语一说,梁津川估计只觉得他说话奇怪。
不过都这么多年了,早该听习惯了。
陈子轻“人家”了半天,梁津川无动于衷。
这都不吃?
陈子轻东张西望,见四下只有他们,他小声喊:“老公啊。”
梁津川脚下一个踉跄。
陈子轻正要高兴终于收到了反响,梁津川就把他拽到一棵老树后面:“在床上要你叫一声都费劲,现在怎么主动叫了。”
“当然是为了哄你啊。”陈子轻挺直接的。
梁津川的面部轻抽一下,微热的气息落在他眼皮上,似是动怒,似是埋怨:“你把我和你吵架,被你气哭的糗事告诉梁云。”
陈子轻不是很认同他的说法,满眼真诚道:“那怎么能算是糗事,那是你爱我的证明。”
梁津川愣然。
陈子轻欲要说话,嘴巴被揪住了。
梁津川揪着他的嘴:“你是不是老天爷派来骗我的?”陈子轻心下一紧,他扪心自问,这些年的种种谈不上骗,于是他就坦然道:“骗你什么啦?”
梁津川神情晦涩不明,你把我骗光了,我还屁颠的跟在你后面,生怕你丢下我。
嘴上的手撤开了,陈子轻夸张地说:“我嘴都被你揪疼了。”
梁津川牵着他从树后走出来。
陈子轻没得到梁津川的回应就不停:“肯定红了。”
尾音刚融进冷风里,炙热的吻就落了下来。
梁津川含着他冻得发青的嘴唇,吮了会,给他吮暖和:“好了?”
陈子轻小鸡啄米地点点头。
梁津川把他的手放在掌中,另一只手捉着,一根根的摩挲他的手指,从最下面的指节摸到指尖:“你快四十了,不适合夹着声音说话了,老婆。”
陈子轻心说,我知道,我也不想,那不是习惯成自然,自然成习惯嘛,总之就是一言难尽,相连着的世界,来不及过滤,后遗症相当大,但愿隔开一个任务能好点。他面上蹙眉表达不满:“简直胡说八道,我才三十四岁,也就是三十出头,我跟快四十有什么关系,完全没有。”
梁津川漫不经心:“明儿过了年,你就三十五了。”
“知道知道,我要你提醒啊,大聪明。”陈子轻一脚踩进烂泥里,“反正我长一岁,你也长一岁,我们永远相差七岁。”
梁津川扯唇,明年是他在坟前求的十年的,最后一年。
他深吸一口冷冽的空气。
“津川,我们得走快点。”陈子轻喊道,“大哥大嫂跟二哥二嫂都出来接我们了。”
梁津川任由爱人拉着他走,身前身后都有人家,都有灯火,但那些和他没关系,他只有身边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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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本来话就少,如今更是没什么话了。
可他还是在那对叔嫂进门的时候,拿掉捧着夹|在|腿|间的玻璃茶杯,从椅子上站起来:“南星,津川,你们来了啊。”
“大伯。”陈子轻回应,“是不是等久了啊,肚子饿了吧,怪我们路上走慢了。”
“没啥事。”大伯头发全白,眼窝凹陷尽是老态,“路不好走。”
“明年我打算跟村长说说,我出钱请人把大路铺层石子。”陈子轻边说,边按照大嫂的示意,把鞋底的泥蹭在门边的拖把上面,他叫梁津川也蹭蹭。
梁津川穿的是搭配假肢尺寸的定制鞋子,他蹭拖把的时候,老大老二家的孩子们都在看他的鞋,看他随着动作隐隐露出来的仿真脚面和脚踝。
没有恶意,只有好奇。
梁津川不是会拽起裤腿,叫他们过来,给他们讲解假肢的性情,他的无视已经是亲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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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时候,大伯还在提铺路的事情,他说:“南星,你真要给大路铺石子?那得花不少钱。”
陈子轻啃着一个鸡脚,口齿不清地应答:“我有数的,到时我让村长找门路。”大伯叹口气,似乎是不赞成他一个人承担铺路的费用,却又没有说,他吃了两口就自顾自地抽起烟来,不离桌是因为家里来了客人。
饭桌是拼的大圆桌,人挨着坐,满满的一大桌人,这功亏于老大老二都有两三个孩子,大的也不小了,再过几年,就该成家了。
曾经那个热场子的老幺不在了,他妈又跟着去了,家里再多人都热闹不起来。
陈子轻为了活跃气氛,就问上学的小辈学习怎么样,工作的小辈压力大不大,他感觉自己成了蛮讨厌的那类长辈,话都堵不住嘴,多管闲事。
而梁津川跟梁云在他左右,像两大护法,没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