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的堂哥。
就是曾经威胁过他的那位。
裹着个长风衣咳嗽,瘦脱相了。
陈子轻垂着头快步走路,堂哥把他叫住了:“李南星,你装不认识我,装得还真像。”
片刻后,他们出现在大楼天台,陈子轻被堂哥挟持着,脖子上抵着小刀。
接到电话赶过来的梁津川面容冷峻,西装没扣上,额发微散,这点小细节暴露了他对情势并非十拿九稳,他乱了分寸。
堂哥瞬间自信得意:“梁老板,梁总,不对,梁董事长,慌了吧,你现在还能签你那多少个万的合同吗,笔都拿不稳吧。”
梁津川一语不发,只有一双眼布满阴鸷。
堂哥强忍着惧意:“我就要死了,我拉一个赚一个,你们都别想跑。”
陈子轻用关系的语气问:“你怎么了?”
“你男人知道。”
陈子轻忙对梁津川眼神询问。
梁津川盯着堂哥手中小刀:“他得了病,是艾|滋。”
陈子轻感觉架在他脖子上的小刀在抖,他善意道:“哥,这不是必死的,只要你接受正规的治疗……”
“钱啊。”堂哥激动地打断,“谁给我钱?”
陈子轻说:“我给你。”
“哟,现在又愿意给我了?”堂哥阴阳怪气,“三年前我问你要五万,你怎么对我的?”
陈子轻说出一个数字:“我给你五十万。”
堂哥呼吸急促:“五,五十万?”
“我就知道你们发达了!”他情绪激动,“都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都是下庙村的人,都受祠堂里的列祖列宗保佑,凭什么你们就能富贵,我连个病都看不起,连个药都吃不起?!”
他瞪着老家那边的榜样大名人梁津川:“梁大慈善家,大企业家,你很了不起是吗,你跟我下跪,我就放了你嫂子,别气,我一时改不了口,不是你嫂子,是你老婆了。你宁愿没脸见你爹妈跟大哥,也要稀罕他,你为他失心疯,连人都不做了,下个跪不算什么吧,那就再磕十个头。”
陈子轻试图阻止,堂哥在他脸上划了个口子,接着就在自己手上划了个口子,要碰到一起去。
“咚”
梁津川跪了下来。
堂哥看着处处把他衬得屁都不是的人跪在自己面前,他忍不住猖狂扭曲地大笑:“哈哈哈,有钱人也是个软蛋!有钱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为了狗屁的情情爱爱低头!”
“咳——”
堂哥弯着腰咳嗽,嘴里涌出一股腥甜,眼前的那对叔嫂没了。
天台上只有他自己。
他浑身发抖,手里没有拿着小刀,拿的是他的病历本。
刚才的一幕幕都是他的幻觉,他当时在楼下没有把李南星叫住,也没有挟持对方上天台,他们只是擦肩而过了,就那样。
堂哥把病历本一页页的撕下来,撕碎了抛向空中,他有弟弟,有家人,所以他报复不了那群害了他的有钱人,也报复不了那对不在关键时候拉他一把的叔嫂。
比起那群有钱人,他更恨那对叔嫂。
他们是一个村子的,是屋前屋后的关系,是堂亲戚,这都不帮他,不救他的命。他们在大城市赚的钱多到几辈子擦|屁||股都擦不完,给他点怎么了,为什么就不能给点?
这写字楼是梁津川的,他要死在楼下,化成鬼影响梁津川的财运。
堂哥一步步的跨上台阶。
就在这时,他握在手里的手机上面进来了一条短信。
【楼下那个是你吧,我回头想确认的时候发现你已经不在那了,这是我从村长那要到的你的联系方式,听说你生病了,还是很严重的病,我可以借你钱买药,带你看病。】
【但这不是我被你威胁了的原因,我是看在我们是老乡,看在爷爷是亲兄弟的份上,我不想村里再有人死了,能帮就帮点。】
堂哥呆滞地呢喃:“晚了,看不好了。”
他站在台阶上俯视下面,什么也看不清,一片虚幻。几秒后,他后退着下了台阶,换个别的地方结束自己这条烂命。
.
过了一段时间,陈子轻从村长那里知道了堂哥死讯。
村里又多了一个坟包。
梁津川不在意别人的事,他只紧紧攥着他老婆的手,走一步是一步,活一天是一天。
2008年一切平安顺遂。
十年的最后一个年就这么过去了。
亲人没带梁津川走。
直到2011年,生活的脚步正幸福的走着,命运之刀毫无征兆的砍了下来。
准确来说不是毫无征兆,是有蛛丝马迹。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下午,梁津川放下公务腾出时间坐在诊室,医生拿着他的体检报告,告知他的身体情况,他的病情,他还能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