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
助理恭恭敬敬地迎上来,先后搬出两个称呼:“李先生,老板娘。”
陈子轻想到电视里常有总裁在办公室砸文件发火,吓得公司上下战战兢兢,只有唯一特定的人能让他降火的老土剧情。
然而办公室里没有盛怒中的总裁,只有一个睡着了的打工人。
梁津川睡得很沉。
陈子轻小心地给他把指间的钢笔拿出来:“太累了,这么拼。”
系统:“谁让他没爹。”
陈子轻有感而发:“架构师怎么不给他安排个好一点的家世呢。”
系统:“我会把你的意见反馈给架构师。”
陈子轻奇怪:“可你不是说你跟那个jiao没打过交道吗?444,你骗我的啊?”
系统沉默了,疑似心虚。
陈子轻伤心道:“我现在都不知道你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仿佛在对着一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系统继续沉默。
陈子轻一派的真挚:“你要是觉得对不起我,那就关爱我一下子,给我开个后门什么的。”
系统:“滚蛋。”
陈子轻没得逞,但他不失望,有就是赚的,没有也不亏。
看一眼还睡着的男人,陈子轻把脑袋和他的靠在一起,举起手机拍了一张合照。
第一张合照。
手机早就能拍照录像了,却总是想不起来做这件事。
陈子轻的心绪一时有些激动,他又多拍了几张合照。今年第一批智能手机上市了,陈子轻手上拿的就是,梁津川公司出的,他也在用,他们是同款。
能发照片了,以彩信的方式。
陈子轻把自以为拍得最好的一张合照发给了梁津川。
当晚陈子轻就被梁津川带去照相馆,洗出了所有的合照,包括发给他的那张压缩过的,模糊不清的彩信里的照片。
.
到二十边上,村长给陈子轻打电话,说今年是什么什么年,二十九中午十二点要在祠堂祭祖,能回来过年就回来过年,在外地的都通知了。
陈子轻拉着梁津川,叫上梁云,他们一道回去过年,这是梁津川上大学以后,第一次在这个时间段回老家,往年都是清明返回来上坟。
他们回去才知道,光回老家还不算,还要拍大集体合照。
就在祭祖完了以后。
村长不知从哪弄来个摄像机,支撑在雪地里。
陈子轻一脚深一脚浅的踩着积雪,边走边叫梁津川慢点,别摔着,雪下面是泥巴。
有人见到他们,又是笑又是打招呼。
可算是在过大年的时候盼到你们回来了,真不容易。
过年一块儿打牌啊。
好啊。
村里现在都知道了他们这对叔嫂成了两口子,没在他们面前说过什么话,关起门来的事就随他们去了。
……
很快的,各家各户都要全家到齐,死了的人就以遗像形式出席,被亲人拿在身前。
梁云举着遗像站在陈子轻左边。
遗像上的照片不知是二婶哪年在县里拍的,她穿了件蓝褂子,到肩膀位置的头发别在耳朵后面,脸上挂着笑意。
而梁津川家里有三张遗像。
村长让陈子轻拿着他亡夫的遗像,梁津川拿着爹妈的遗像。
摄像机前,年轻人搀着老人,中年抱着孩子,大点的孩子牵着爹妈的手,大家伙热热闹闹的。
村长拿着喇叭呵斥:“基本上每家都带着遗像,你们怎么能笑,都别笑!”
“村长,你说啥呢,这咋不能笑啊,笑了才说明我们被祖宗被家里人保佑着,过得好。”
“就是,大过年的,哪能垮着个脸,来年多不吉利。”
“是啊是啊,我们要笑着拍。”
村长一寻思:“那成,笑吧。”他喊,“都笑!”
“茄子——”
咔嚓
2007年即将过去,2008年就要到来,下庙村的集体大合照,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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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为了捧着亡夫遗像拍照这事,梁家小儿媳和小儿子吵架了。
陈子轻在屋里跟444碎碎念了一会,眼皮一个劲地打架,他扛不住地陷入了沉睡。
一觉睡醒天都黑了。
“我怎么睡了这么久,冬天真的很好睡。”陈子轻打着哈欠开门出去,他跟梁津川晚上要去大哥家里吃,梁云也一起,时间快到了吧。
冷风里夹着碎雪,院里黑漆漆的,没亮灯,只有小屋有灯光。
陈子轻走到小屋门口,透过门缝往里瞅,梁津川背身坐在书桌前面,小灯泡在头顶摇晃,他低着头,抬手做出擦眼泪的动作,在哭。
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