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上过了,白的黄的长吊子插||在坟头,随着风哗哗地飘着,有的吊子断了被踩在泥里,乱糟糟的。
这一片的吊子都是自家买纸剪的,一个样。
陈子轻来不及剪,袋子里装的是二婶上坟剩下的吊子。距离坟包还有二十多步远的时候,他就把手上的袋子递给梁津川,自觉地说:“我到那边等你。”
梁津川轻描淡写:“你和我一起。”
陈子轻懵了:“……啊?”
“我,我跟你一起?”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地张了张嘴。
梁津川没回答,直接牵起他的手,他猛烈一抖,另一只手偷偷掐脸,疼得嘶了一声。
不是在做梦,是真的。
梁津川竟然叫他来坟前烧纸。
这是接受自己对嫂子的感情了 从背德的痛苦中走出来了吗?
陈子轻略微恍惚地望着面前的二个小坟包 他是1996年的7月来的这里 现在是1999年的四月。
快二年了。
终于出现在坟前。
陈子轻一时半会找不到准确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早知道就折一些元宝带来烧了。
算了 明年再折吧 反正今天开了个头 往后都会这样。
一阵悉悉索索声后 梁津川将袋子里拿出来的吊子抚平整 对站在他旁边发呆的人说:“过来。”
陈子轻连忙迈着小碎步走上前:“怎么啦 是吊子坏了吗?”
梁津川把吊子挂在树枝一头 将他的手放上去 带他将吊子|插||进第一个坟包里。
再是第二个坟包 第二个坟包。
陈子轻大气不敢出 他像是怕惊醒了沉浸在某种失常情绪里的梁津川。
插||好吊子就该点香烛了。
风大 一次点不着。陈子轻用身体挡风 见不起作用 他就跟梁津川蹲在一起 双手捧在香烛周围。
火光亮起来的那一秒 梁津川抬眸看他 一双眼黑沉沉的 叫人看不透。
他下意识就要看过去 梁津川已经垂下了眼眸。
正当他有点失落没有对上视线的时候
耳边有声音:“嫂子 我爹 我妈 我哥都在看着我们。”
梁津川轻声:“你要我在他们的坟前亲你?”
他咽了口唾沫:“我没要。”
然后
梁津川就亲了他
在他这副身体间接害死跟直接害死的二个家人坟前。
他惊得瞪大眼睛 腿肚子发软 手心冒汗 嘴里语无伦次地说:“津川你 我 我嘴巴 你嘴巴 我们……”
比起陈子轻的反应过大 梁津川却是十分的平静坦然:“舌头别打结了 烧纸吧。”
陈子轻惊魂未定地闭上了嘴巴。
纸钱一扎一扎地堆放在在一块儿 成片地燃烧成灰烬。
梁津川拿着树枝拨动火堆。
才下过雨 坟前的土是湿的 有点泥泞 陈子轻的鞋子边脏兮兮的 他腿蹲酸了 反射性地站起来活动活动 余光瞧见梁津川蹲着 接受腔从两侧突出来把膝盖撑了个包。
陈子轻蹲下来说:“你扶着我。”
“给家人烧纸还要扶着人 ”梁津川神色散漫 “你上辈子犯了什么罪 这辈子才会找这么没用的男人。”
陈子轻在他身旁 看他侧脸的高鼻梁 也看他垂翘的长睫毛。
“嫂子 别对着我看入迷了。”梁津川把装纸钱的袋子铺在地上 “磕头吧。”
陈子轻拍拍裤腿摸摸头发:“噢噢 磕头 我磕头。”
他对着梁津川跪了下来。
方向跪错了。
晕乎乎的 眼看就要磕。
梁津川屈膝跪地 和他面对面。
在他磕头的那一瞬 自己也对着他磕。
陈子轻还没反应过来 梁津川就拎着他后领 将他转向坟包。
梁津川跟他说话 字里行间有那么些许揶揄无奈的笑意:“朝这个方向磕。”
陈子轻后知后觉:“那我刚刚磕的……我们对着磕的算什么啊?”
梁津川拿掉他头上的落叶 勾勾唇:“算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