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第一眼就看直了,走不动道了。”三叔乐呵呵的,“别不信,你四婶年轻时是这个,”
他竖大拇指。
陈子轻说:“我没不信,四婶现在也挺清秀的。”
“你四婶是明媒正娶,大花轿抬过来的。”三叔拍拍裤腿上的灰尘,回忆着往事,“你四叔是真的喜欢,打心眼里的喜欢。”
陈子轻犹犹豫豫:“四婶像是很怕四叔。”
三叔把眼一横,满面这有什么问题的表情:“烧锅的怕自己老板怎么了,就该怕,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才会老实待在家里,不生二心。”
陈子轻一听三叔这话就知道又是个大男子主义。他敷衍几句,送走了三叔。
男的跟男的做,事前事后的清洁工作都很重要。
四叔看起来并不像是会顾虑到那方面的人。
陈子轻坐在门槛上,两手托腮望着路上的来往村民,四婶没有怨气,不是他的目标,四叔的怨气不深不浅,也不在他的头部名单里面。
也许他们之间没什么大问题。
两口子过日子,许多事都是外人不知道的,不了解的,也插入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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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村里家家户户都把冬天要盖的棉被跟袄子拿出来晒,三伏天驱驱霉味。
一场大雨轰隆而来。
地面冒烟,灰尘浸湿的味道散进风里,陈子轻深吸一口,莫名地想,要是有只狗就好了。
外面铺满叫喊声,抢稻子的抢稻子,收棉被的收棉被,抱袄子的抱袄子,一时间到处都是仓里仓慌的身影。
陈子轻晒的东西少,他没怎么手忙脚乱,自己这边收好了就去帮二婶。
“行呐行呐,可以呐。”二婶浑身被雨打湿,她把还在外头的闺女叫回来,对陈子轻说,“你的稻子没湿吧?”
陈子轻摇头。
二婶眉间泛起忧愁:“我这湿了不少。”
“没有啊,我刚才看过了,就一点。”陈子轻说。
“那叫一点?够吃上半个月了,我让小云快点,快点,她倒好,就搁那磨蹭,死孩子要是听我的话,稻子不就抖抢回来了……”二婶碎碎叨叨。
陈子轻听得耳朵疼,干脆说她湿的那点稻子,他会给她补上。
二婶以往是会假假地推脱一番就收下,现在却不肯要,叫他护着自家的东西,别总往外散。
……
陈子轻还是给二婶送了半袋稻。
先前绞稻机下乡搅稻,绞一旦稻才三块钱,村里只有二婶舍不得掏钱,她家那么多的稻子,硬是靠她跟丈夫用双手抓着稻子在木板上摔打出来的。
湿的稻子要是不补上,她十年后想起来,都能在半夜气醒,跑到闺女的房间一通叫骂。
陈子轻脱掉胶靴放在屋檐下,他坐在干燥的地上院里的果树在风雨里飘摇。
这场雨总算是下来了。
不知道梁津川在小屋里做什么,下雨了,他腿上的切口疼不疼。
陈子轻这个念头一起就忍不住去偷看,小屋的门是掩着的,梁津川躺在床上睡着了。
桌上有摊开的课本和习题册,是英语。
陈子轻走到桌边检查梁津川的课业,没有错的地方,都是对的。梁津川的字很好看,无论是中文,英文,还是算式数字。
这么一手瘦金体,怎么会不好看呢。
陈子轻很想问梁津川的瘦金体是在哪学的,什么样的条件能让他写出这么老练如艺术品的瘦金体。
算了,别想字体了,也别在村里打听了。
陈子轻努力收回没来由地非要关注的地方。他转过脸去看床上的男孩。如果不出意外落下残疾,男孩将来是能走出大山去外面闯荡的。
残疾了也有可能,活着就有可能。
梁津川是主角了,他的未来会是敞亮的,新梗概的后续走向可能是,穷小子发家史。
九零年代发家致富的机遇也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陈子轻想到了苍蝇柜里的那头猪,可惜找不到正当的时机拿出来卖,不然就能卖不少钱。他叹着气走出小屋。
手头很紧。
没有赚钱的地方,只能拿死工资。
好在梁津川的腿没有医药开支,否则他这个嫂子真的要愁死。
陈子轻坐回屋檐下看雨,他要先搞定村里的几大重怨气户,平安度过明年夏至的某个时辰完成主线任务,再做标注任务,等支线任务二。
标注任务不好做,他得住楼房,开汽车,以及,嫁给有钱人。
小腿残缺的梁津川在他脑中浮现出来,他抿了抿嘴,鞋底蹭着一点土颗粒。
给梁津川一双假肢,他的人生一定会天翻地覆。
陈子轻撑着下巴想,梁津川你等着,我会送你假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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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