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把手垂下去,隔着距离做出给邢剪剃胡子的动作,走了就走了,没走就没走……他忽地掀起眼皮。
窗外多了个黑影,魏之恕站在那儿,往里看。
陈子轻挥手:“二师兄。”
魏之恕没走门,他直接翻窗进来,脚落地就又不急了,慢慢悠悠地走过去:“还知道你有个二师兄?”
不等陈子轻回答,魏之恕就再问,咄咄逼人:“你脑子长鱼泡了吗,师傅需要你挡?”
陈子轻说:“……当时情况紧急。”
魏之恕的声量徒然上去:“紧急是多急,师傅什么体格你什么体格,他挨一刀照样生龙活虎,你挨一刀小命都快没了!”
陈子轻蹙眉:“你小点声,师傅刚睡。”
“打雷他都不会醒。“魏之恕瞥了眼脚边严重缺觉的师傅,嘴里谩骂了几句陈子轻听不懂,但可以确定很难听的粗语,阴沉着脸瞪他道,“我真要被你气死。”
陈子轻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浮出内疚:“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你就是猪。” 魏之恕在眼眶泛红前一刻转身出去,头也不回道,“是饿了还是渴了喊你大师姐,我不管你。”
“知道了。”陈子轻不饿也不渴,成仙了。他动了动包扎的胳膊,听着邢剪的呼吸声消磨时间。
不多时,管琼把阿旺送进来,问他需不需要什么东西,他摇头:“大师姐,你抱床被褥给师傅盖上吧。”
管琼去柜子里拿被褥,听他问:“师傅多久没睡了?”
“你昏迷后,师傅不敢合眼。”管琼云淡风轻。
陈子轻在管琼带着一床被褥转身走近时,发现她眼下有难言的疲态,魏之恕也有,他们应该都没怎么休息。
小助手的游客结交朋友提议不适合他这个人,下个任务他还是用自己的老方法吧。
管琼不知何时放下被褥出了屋子,留下黑狗陪他的小师弟。
陈子轻压低声音:“阿旺。”
阿旺跟他对上视线,伸着舌头哈巴哈巴地凑近,脑袋搭在床头,他伸手拍拍揉揉,在黑狗耳边说悄悄话。
“我的……又……了……”
任务被屏蔽就算了,失败这个词竟然也会被屏蔽,不能放一起用是吧,陈子轻摸黑狗微湿的鼻子:“你到底跟邢剪是不是旧相识,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阿旺眼神单蠢。
“装吧就,我有时感觉他才是你主子,他说得对,我怎么就那么巧,刚好在林子里捡到你,随便了,你要陪着他,尽量陪久一点,他脾气是差点,但跟着他有肉吃……”陈子轻的声音小下去。
“昭儿!”
邢剪不知道陷入了怎样的梦境,徒然慌乱地吼叫,吓他一跳,他忙说:“在呢在呢。”
地上的邢剪还在吼,一次比一次撕心裂肺,他无法摆脱梦魇,就只能在挥动手臂大吼。陈子轻没劲起不来,干脆就把外面的那条腿伸出去,摩挲着踩在邢剪的胸膛上面。
脚被死死扣住抱在怀里,犹如溺水挣扎很久的人终于抓住浮木,得救了。
魏之恕去了姜家。
姜明礼让人把那晚犯事的两个活口押出来,按在他面前:“我特地好吃好喝养着,让你亲自消气。”
魏之恕对他们拳打脚踢:“哪个道观派你们来的?”
那两人脸肿成猪头,牙掉了几颗,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嘴里直冒血水,没有了恶徒的样子。
魏之恕费劲巴拉地听了片刻,得出的答案和他预料的不同,这伙人是受的昌城的一个大老板指使。
大老板姓甚名谁长什么样,他们一概不清楚,只知道有钱。
魏之恕挨个踹他们两脚,桃木的事都传到昌城去了吗,谁带过去的消息?真的只是为了桃木,而不是要他们试图四个的命?
椅子上的姜明礼开口:“既然有钱,直接买就是了,何必硬抢。”
“一万两,邢师傅不一定会卖,十万两,他能让三个徒弟亲自送上门。”姜明礼笑着拉人求证,“你说是不是,魏兄。”
魏之恕表情阴森:“好笑吗?”
姜家下人因他的态度生出不快,被主子一击冷眼压回去了,还挥手支走了他们。
“不好笑。”姜明礼起身走到魏之恕身旁,打开折扇为他扇风,带出珍惜的琥珀香,说出的话亲昵得好似耳鬓厮磨,“是在下唐突了。”
魏之恕嫌恶地离姜明礼远点,他再问地上两人:“你们偷木材就偷木材,为什么动刀子?”
两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们给出的说法是,刀子是江湖中人的手,出门不能不带,带了不代表就要用,是义庄的另一拨人先动的手,他们出于自保才会拔刀相向。
这整得,都成受害者了。
魏之恕探究的视线盯了许久,盯不出什么花样来了,他要往外走,姜明礼跟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