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 "……"
他丢掉黄纸,哀怨地瞪向魏之恕,子时四刻是零点,所谓不到那个时间,敢情只差几十秒?魏之恕被瞪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师弟不知又怎么了,竟然弯腰拿脑门去磕桌面,他眼角直跳地走近: “崔绍,别磕了,二师兄背你去找大夫。"
“不用,我的问题大夫治不了,不是,我没问题。”陈子轻坐起来,身子往后一仰,他瘫在椅背上调整心态,四次警告用了一次,还有三次,不要慌,长记性积攒经验。
陈子轻把自己安慰好了就夹一块猪肝,咬了一小口进去,有点腥,不像管琼的水平,他狐疑地嚼几下,不但腥,还老。
"二师兄,师傅呢?"
魏之恕在看小师弟的手臂,手腕上面一截缠着布条,说是碰了有毒的叶子,这么久了也没把布条拆掉,如今手腕又缠了一圈布。
陈子轻提高音量: “二师兄!”
“快吃。”魏之恕回神,他说完顿了顿,搬椅子坐到小师弟身旁, "筷子给我。"
陈子轻猜到了什么,默默将手里的筷子递过去。
魏之恕接过筷子,在碗里找找,选出最满意的猪肝,在碗边抖抖蹭蹭猪肝上面的汤水,喂到小师弟嘴边。
陈子轻闭着嘴没反应。魏之恕很久没喂他了,那种久违的感觉没找回来,偏偏他又不配合。
气氛尴尬,魏之恕温柔道: “小师弟,你的嘴是被什么东西缝起来了吗,要二师兄用剪刀一点点剪开?"
“……”陈子轻张嘴,一块猪肝被筷子送了进来,他干巴巴地嚼着。
魏之恕早就在碗里挑到了第二满意的猪肝,小师弟迟迟没有把第一块猪肝咽下去,他大致计了数,小师弟起码嚼了有二十下,还不咽?
陈子轻一言难尽,你没尝过吧,这猪肝真的难
以下咽。
魏之恕要发脾气,却在余光扫过小师弟没什么血色的脸庞时,硬生生地忍下不耐,等他嚼,随他
嚼多久。
只要他不怕牙酸嘴酸,他嚼到天明都行。
陈子轻几块猪肝一嚼,腮帮子的肌肉都紧了点,他感觉一碗吃下去,脸能瘦。“不想吃就别吃了。”魏之恕道。
“我没不想吃。”陈子轻懒懒地凑到碗口上,魏之恕把碗斜到他那边,让汤水流进他嘴里。过了好久,师兄弟终于结束了温馨到让人落泪的画面。
陈子轻回床上躺着。
魏之恕拿着空碗跟筷子回伙房: “师傅,我进屋的时候小师弟已经醒了,他的状态还不错,猪肝汤都都吃完了。"
邢剪坐在龟裂的土锅灶后面烧火: “不是他嫌猪肝腥不想吃,你替他隐瞒,偷偷倒给猪仔吃了?
魏之恕道: “没有,他亲眼看着他吃完的。”
邢剪挑了挑眉,小徒弟怕是猜出那碗猪肝汤是谁做的了。
这一瞬间,邢师傅的心里头酸中冒糖水,布满血丝的眼看着洞中柴火,有些微的出神。"他问没问我?"
魏之恕打水洗碗筷,声音被水声掩得不太清晰: "好像问了。"
邢剪不满地抄起木棍在柴火里拨动,拨得火星子往外飞,落在他腿上被他打掉,什么叫好像,这二徒弟!
魏之恕洗好碗筷放靠墙的长木板桌上面: "师傅,你给小师弟做了猪肝汤,怎么不自己送过去?"
邢剪半晌吐出两个字: "没脸。"
院里突然响起喊声。
"师傅。"
魏之恕一眨眼的功夫,刚才说没脸的师傅已然丢下棍子跑出了伙房,紧跟着外面就传来克制的训斥。
"你出来做什么?滚回屋里去!"
魏之恕不慌不忙走到伙房门后,听见他那个小师弟说: “我都这样了,你还让我滚啊?”"你哪样了,不就是流点血。"
魏之恕扯着嘴皮学师傅: "不就是流点血。"
呵,炒猪肝的时候不
知道发什么火,铲子粗暴地砸进铁锅里,直接把铁锅砸了个洞。
后来大师姐拿出了备用的那口锅,小师弟才吃上猪肝。
魏之恕不在背地里笑师傅了,他去锅灶前揭开锅盖看里面水开没开,要是他当时看紧点,小师弟也不会出事。
师傅回乡的速度比他们要快,他一路都在换马,还交代驿站的人叮嘱他们回到义庄等着,不要外出,他们只能照做。
后来他等不下去得要违背师傅的命令,大师姐强势阻拦。
他们二人在义庄僵持,争论,差点不顾十几年的师姐弟情分大打出手之际,师傅带着小师弟回来了。
师傅不说经过,也不准他们四处打听,以免节外生枝,他们只能就此作罢。所以他跟管琼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至于师傅知不知道,知道多少,他们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