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名单,还没来得及去找。”
陈子轻急切到做出小学生发言的动作,高举起了一只手:“那我去找吧!”
宗林喻没有动静。
他的头歪倒在里面,对着陈子轻的是一截惨白惨白的脖子,肉眼难以发现他的脉搏在跳动。
陈子轻小声喊:“厂长?”
男人还是那副样子,无声无息地歪坐在床头,像是已经死了。
死了很久了……
陈子轻脸色剧变,怎么感觉刚刚的一番交流,只是他的幻觉?他内心挣扎着,小心翼翼地碰被子上的手。
就在陈子轻即将触碰到的那一瞬间,男人把头转向了他这边,深不见底的眼看着他。
“砰砰”
“砰砰砰”
拍门声突如其来,惊得陈子轻整个人一抖,头也不回地快步跑出房间。
迎面是和里面一模一样的人脸,他又差点背过气去。
宗怀棠捞住后仰的陈子轻:“这么急急慌慌的,到时间了也不自觉点。”
陈子轻强自镇定:“你哥让你进去,有话要跟你说。”
“不是都说了吗,还有什么好说的,非要赶着这次说,不能下次?”宗怀棠摸了下他的脸,“在这等我。”
陈子轻看着宗怀棠踏进房间,在就要在他面前带上,他伸手去拉对方的袖子。
宗怀棠拍拍袖子上的手:“松了,我去去就回。”
怎么变得这么黏人了,一个老爷们,不像话。
宗怀棠正想严肃教训一下,向师傅就来了一句:“我是想让你把烟跟火柴给我。”
“……”
宗怀棠把那两样一个一个扔他怀里,臭着脸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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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的槐花纷纷飘落,陈子轻一根烟才抽了一半,宗怀棠就回来了,看样子宗林喻的确是挑拣着说的。
宗怀棠没有把他哥说的内容详细转给陈子轻,只说:“抱歉啊,向师傅,误打误撞就骗了你。”
“妈的。”
他低骂,不知道是骂自己窝囊,还是骂命运开玩笑:“我想躲掉,就忘了。”
陈子轻吐了口烟,安慰道:“那就别逼着自己去想了。”
“谁会在明知前面有一箩筐玻璃渣的情况下,还要一头栽进去扎个半死。”宗怀棠拿走烟,抽他抽剩下的,“我哥需要静养,下半年能回到岗位上就不错了,在他回去前还得我顶着,哎,向师傅,我们回厂里吧。”
说着就去摸他的脸。
陈子轻被摸得有点痒:“回就回了,你别摸我脸上的伤。”
“一点划伤而已,你从早到晚的又是摸又是检查,之前我手上烫了那么大个水泡也没见你当回事。”他撇嘴。
宗怀棠看他像看智障:“那时候我又不稀罕你。”
陈子轻噎着了。
耳朵上的帕子被解开了,露出结痂的咬伤,宗怀棠又是一阵细细密密的抚|摸。
陈子轻扭头跟他面对面,顺着他的眉眼看了他很长时间,垂头看他的左腿:“宗怀棠,你哥说李科长手里有一份关于那起事故的名单,你帮我去找到吧。”
宗怀棠眼神凌厉:“我不帮,就去找钟明?”
陈子轻发白的嘴唇咧开,露出小虎牙:“你会帮我的,你答应了帮我查线索。”
“是是是,宗技术永远说话算数。”宗怀棠烦躁地吸着烟,“这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尽早完了拉倒。”
“快了吧。”
陈子轻想着两个马强强跟宗家双胞胎,两边给他的感觉不一样,双胞胎都有独立的思想,独立的人格,从小孩长到三十出头,年龄上没有漏洞,宗林喻还提供了不少线索给他,逻辑上都是说得通的,但是……
各种复制让他没办法放下疑心。
尤其是马强强的一死一“生”给他留下了深刻的感受,他往里套是正常人的正常反应。
宗林喻又没有人气,处处透着诡异。
陈子轻被拉着走出院子,手上传来的温度和力度并没有阻止他的思维,他让宗怀棠去拿死亡名单,为的是让宗怀棠面对自身的死亡,接受残酷的现实。
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劝宗怀棠,想象不出来。
当然,如果是他猜错了,那最好。
陈子轻坐上了汽车,这回是后座,他照常跟司机打了招呼,之后就安静地看着沿途景色,宗怀棠不方便牵他的手,就把皮鞋挨着他的黄球鞋。
小马走了,孙二走了,那工人没走,可能还有很多都没有走。
这走不走的,是根据有没有遗愿来区分的吗?
陈子轻一路胡思乱想着回到厂里,他催宗怀棠趁李科长住院的好机会去找名单,自己坐在一把椅子上发呆。
钟明过来了跟他说话,他都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