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发。
从汤小光骑车过来的时候就是这副姿态了,到现在都没变过。
汤小光终于发现了他的异常,把放在陈子轻身上的注意力分给了他一点:“怀棠哥,你有心事啊?”
依旧没有回应。
汤小光把自行车一撑,他两手插兜,迈着拽成二五八万的步伐走到陈子轻身边,悄声问:“你室友怎么了?”
陈子轻含糊地说:“想心思吧。”
“什么心思想这么久,想这么深。”汤小光暗戳戳地打压跟身边人越来越亲近的宗技术,“我看八成是耍大爷脾气了故意不理我,当我是在放屁。你是不知道,原先我跟他一个宿舍,他跟个祖宗一样,超难伺候。”
“人是会变的,宗技术以前可能是有让人生气的地方,现在好多了。”陈子轻帮他对象说话,“像宿舍里的卫生,都是他做的,水也是他打的。”
汤小光:“……”
他倒抽一口气,警惕地提醒:“怀棠哥在107可是连地都不扫的人,变化这么大怕不是要翻天,事出反常必有妖。”
陈子轻回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行吧行吧,是我不光正了。”汤小光一声招呼不打就伸手去扯陈子轻脖子里的绳子,拿出玉佛瞧瞧,“颜色淡了,就没用了。”
不由分说地在车篓的包里巴拉巴拉,扒出一块玉佛说:“你换这个戴吧。”
陈子轻没阻止,就让汤小光给他换了玉佛。
汤小光白皙的脸上扬起大大的笑脸,他笑眯眯地说:“轻轻,佛会保佑你的。”
陈子轻也笑了一下,汤小光到底是不是五几年的大学生鬼魂呢……
汤小光夸张地后退着挪动小碎步:“你看我的眼神让我心里毛毛的。”
陈子轻心情复杂难明地叹口气,摸摸他的头发:“我真的要跟宗技术办事去了,你回宿舍吧。”
“好嘛。”汤小光挥挥手,他岔开站到自行车里面,抓着车龙头把屁股往坐垫上靠,脚够到踏板,摇晃着把车掉头,红着脸瞪看呆的陈子轻。
“轻轻,你别看我!我骑的好烂!”
陈子轻抽抽嘴,不看了。
汤小光站起来疯狂踩脚踏板,头跟肩膀撞掉了一些槐花枝,带走了两条吊死鬼,都在他背上趴着吐丝。
陈子轻怕汤小光受惊摔车就没喊他,目送他一路向前,就像他刚刚开始起飞的人生。
应该是那样的,优秀聪慧的人才,乐观灿烂的性格。
陈子轻大概是为了标注任务延续原主的轨迹沾染上了那么点对诗歌的感情,这个时候就有股子冲动想朗读一句。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也不知道应不应景。
陈子轻默读完了,整了整心绪,对要把地面看穿个窟窿的男人说:“宗怀棠,你都想这么久了,还没有想好吗?”
宗怀棠一副失去了感知能力的模样。
陈子轻看看四周,考虑到在外面就没拉他的手,拉袖子也不合适,就推着他去了一个稍微能避着点人的地方。
“你这样都把我整不会了。”陈子轻扯着头发碎碎叨叨,“本来我是要质问你的,我在路上爆发了很多情绪,我想着你拿我当傻子,我自己是个笑话,我们谈的哪门子的对象,如果你拿不出正规的理由说服我,那我们的关系就黄了。”
宗怀棠终于开了口,他眉头打结,迷茫让疑惑取代:“你从哪听来的?”
“李科长那儿。”
陈子轻坦白:“昨晚我招出来小马的鬼魂,他说的你也有听到吧。”
“没有,我没站在镜子前面,听不清。”
陈子轻简短地重复了一次:“今天我就去医院找李科长打听,问到了这件事。”
“你信李科长的鬼话,纯粹是在忽悠你。”宗怀棠捏陈子轻的脸颊肉,“我爹怎么可能是以前那化工厂的厂长,他不是,没当过。”
陈子轻眼睫上抬,就要仰面看他,他说:“我知道你吃饱了撑的,为了不让其他同志受伤,为了所谓的大善大德,费心费力地想要送走在事故中丧命的工人,一直在神经兮兮的叫鬼,一直在调查。”
宗怀棠弯腰亲他两下:“我如果知道关键线索,怎么会不告诉你。”
陈子轻:“可是……”
话才开个头,又听宗怀棠说:“你又不是外人。”
陈子轻犹如醍醐灌顶,宗怀棠确实没有欺骗他的理由。
因为这种捂得了一时,捂不了一世,识破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而且一旦被他发现了,那他们的走向必定是一拍两散。
宗怀棠抓着他的手在空白承诺书上按下手印,把他视作开船的人,威胁他说只要他敢弃船跑路,就变成鬼吓死他。
直变弯,对待感情十分严肃板正,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