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没法睡了。
床上的人心安理得地占据了整张床,手脚舒服地伸展着,一晚上过去,床被枕头上就会沾上他的味道。
宗怀棠煞风景地想,得亏这位现在洗头洗勤了,不然虱子都能在他们头上狂欢跑瘫。
“说起来,还没一起洗澡。”
“该去了。”
宗怀棠擦着火柴,昏黄的光线抓到一点水光,他把火柴一丢,顺着刚才的一幕去摸床上人的嘴角“这么大的人了,怎么流口水,脏不脏。”
陈子轻在睡梦中打开了宗怀棠的手。
“还敢打我。”宗怀棠捏住他的脸,一遍遍地描摹,一遍遍地往灵魂里往骨子里刻。
他自己选的路,自己选的人,不是最好的,也是最好的。
“向师傅,以后不要再把眼光往别的男人身上放,正常社交可以,但不能过。”
“我同样也会做到。”
陈子轻伴着宗技术的低语进入了梦乡。
有鬼以来第一次做梦。
梦到了宗技术,梦里他找根绳子把陈子轻捆起来拉磨,一边拉磨盘一边朗读诗歌,旁边丢两个盆,一个装吃的,一个装大小便。
陈子轻惊醒了,他大半个身子压在男人身上,对方的左腿也被他压住了。
他赶紧下来滚到一边,偷瞄毫无知觉的宗怀棠,这人怎么还有黑化的潜力。
黑化都融入了时代背景。
陈子轻心惊肉跳地赶跑了梦里的情景,他轻手轻脚地撑着床挪到椅子上,玉佛从领子里荡出来在他身前一下一下晃着。
这玉佛没用,昨天他见了两次鬼了都。
陈子轻刚一坐到椅子上就捉住了玉佛,打开台灯仔细瞅了瞅,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玉佛的色泽似乎没有之前那么通透了
“把台灯关掉,刺眼。”身后床上响起浑浊的,没睡够的嗓音。
陈子轻把玉佛塞回脖子里,照着他的意思做,轻声说“关了,你再睡会吧。”
宗怀棠的呼吸已经恢复平稳。
对大多数工人来说,这天早上和往常一样,也有例外的。
厂房后面的一处小巷里,马强强被几个人围在墙角,怀里抱着他的工作帽,其中一个人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跟他索要东西。
“小马同志,让你带的海鸥牌手表呢不会又没带吧”
马强强脸色涨红,眼里都是气愤,马上就是上班时间门了,这几人还对他不依不挠,拳打脚踢。他一直看着巷口,希望能有个上班的工人发现这里,能把他从围困中救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巷口,是李科长,他正背着手从巷口走过。
“李科”马强强刚要呼喊就被人勒住脖子,话只能喊了一半。
幸好李科长还是听到了马强强的声音,他面色严肃地停下脚步扭头看了过来,一眼就看见了被人抓住的马强强。
顿时那些抓住马强强的人都紧张起来。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李科长又背着手离开。
“哈哈小马同志你看见了吧,连李科长都不管你”
“哈哈哈”
围着马强强的人都嬉笑起来,疯狂嘲笑着马强强。
马强强跟个稻草人一样被他们推来推去,始终抱着自己的工作帽。
上午生产区的机床轰鸣不止,所有工人都在忙碌着,李科长背手走进厂房,按照车间门顺序检查车间门工人的出勤率。
“你们车间门主任呢”李科长站在第一车间门门口。
陈子轻忙从车间门走出来“李科长早上好,钟主任去医院照顾他师傅了。”
李科长走着流程“除了钟主任,其他人今天都出勤了吗”
陈子轻转头扫了一眼车间门,马强强的位置还空着,他若无其事地挪动脚步挡住李科长探究的视线“是的,都到了。”
“行。”李科长没去找张会计核对,显然对陈子轻的工作能力不抱一丝质疑。
“也不是吧,马强强不是没来吗”车间门里有个工人来了一句。
是另一组的,那组的组长由钟明换成了白荣,现在白荣置身事外,一个眼神都没挪过来。
陈子轻转身瞪了那个工人一眼,示意别多嘴。
“怎么回事”李科长急眼了,“小向,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陈子轻面带迟疑,思考着要找什么借口。
一阵漂浮不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马强强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哥,李科长。”
跑到车间门门口的马强强稍稍喘定,对着门口的两人打了声招呼。
“小马,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李科长把手表的表盘对着他,钢笔虚虚地指了指。
“八点二十。”马强强回答。
李科长厉声厉色“你迟到了知道吗”
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