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下来了。
给梯子的见好就收,下来的有了分寸。
陈子轻跟宗怀棠还没走到岔路口,宿舍楼那边就传来了很大的动静。
有焦急失措的叫喊,听不太清。
陈子轻松散的神经末梢立即紧绷了起来,不会是又死人了吧他加快步子回宿舍楼,越走越快,最后成了跑的。
跑不起来的人就被落下了。
形单影只地走在后面,一瘸一拐,早就习以为常,也算潇洒。
陈子轻拦住一个工人“怎么了”
“刘主任晕倒了”
陈子轻稍微松口气,只是晕倒,不是死人,那情况还好,他又拦了人问情况,刘主任已经被抬去医院了。
人没意识,叫不清醒。
陈子轻快速折返到宗怀棠面前,简短地讲了事情大概“宗技术,我们也跟过去看看吧”
宗怀棠有一瞬间的愣然。
手腕被拉住了,那力道他轻易就能挣脱,他被拉去了医院。
手术室门口有几个工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他们没来得及拿板车,就这么你抬头,我抬脚地把刘主任抬来了这里。
中途还换了人。
陈子轻给他们一人递了一截草纸,让他们擦擦汗“通知钟师傅了吗”
宗怀棠正要走,闻言脚步一顿,留在了原地。他坐到墙边椅子上,右腿随意伸着,左腿轻微发抖,不细看是注意不到的。
这都要算在拉着他走那么快的人身上。
俨然忘了,自己是可以拒绝的,一路上都有机会。
宗怀棠闭目养神。
旁边坐过来一个人,在他耳边嘀咕“刘主任怎么会晕倒呢。”
他懒得理会,人有旦夕祸福,这有什么奇怪的。
“不会是被鬼吓的吧”陈子轻自言自语,“可能性很大啊。”
他唉声叹气,“要真是这样,刘主任要遭罪了,那么大年纪,还有基础病。”
宗怀棠依旧不搭腔,他现在遇到的事过于棘手,鬼算得了什么,有的事比鬼恐怖百倍。
长廊上的时间在幽静和嘈杂中流逝着。
不远处有工人家属在小声地哭,生老病死多常见。
“钟师傅来了”
一声低叫刚落地,陈子轻就站了起来,匆匆迎上从长廊入口处跑来的钟明。
宗怀棠皮笑肉不笑地剐了他的后脑勺一眼,毛都秃了一块也不老实,积极成什么样了,对哪个都上心,端水功夫一流,上辈子是街头卖艺的吧。
陈子轻听不到宗怀棠的鄙夷,他对六神无主的钟明说“刘主任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钟明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嗯。”
陈子轻瞟了眼他后面的白荣“白同志,你也来了啊。”
白荣回应“向师傅。”
陈子轻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们,都是徒弟,大的衣衫不整鞋子穿反了,小的十分淡定。
不合常理。
师傅在手术台上生死不明,做徒弟的心态再好,性格再沉静,也不会在此时此刻不慌不忙。
可是
他试验过了,白荣是活人。
原主跟白荣很少打交道,没什么可参考的,周围也没谁说白荣性情的问题,那就是一直这样子,或者有改变,只是不明显。
陈子轻坐回到宗怀棠身边,他的鞋底踩过黑果烂红花,走了一路,鞋印已经连浅红都没了。
像没有踩过。
厂里陆续来了一些人,又回去了一部分,医院不是能聚集的地方,会影响到医护人员和其他家属。
刘主任的手术做到了后半夜,手术室的灯才灭下来。
钟明马上去询问,医生的意思是病人没过危险期,要看四十八小时的情况。
今晚是肯定要留人过夜的。有两个徒弟在,要不了别人帮这个忙。
陈子轻和大家一起离开,他不忘叫上已经进入梦乡的宗怀棠“回去睡吧。”
宗怀棠越过队伍,大步出了医院。
今年青蛙叫得早,在求偶叫得很起劲,黑沉沉的夜笼盖四面八方。
陈子轻随便跟个师傅打了招呼就追上宗怀棠“你走慢点。”
宗怀棠自从换了宿舍就再也没睡过一个好觉,每天睡眠不足身体透支,他听着背后的喊声,速度不但没减,反而增长。
有股子负气的意味。
当事人也许意识到了,也许没有意识到,无人知晓。
陈子轻这几天多灾多难,追个瘸腿的男人都累得够呛,他喘着气边调整呼吸边说“宗技术,我那会急了些,拉着你的时候走快了,让你腿不舒服了吧,对不起啊。”
宗怀棠挺高的身形倏然顿住。
“你别多想,我不是看低你,我只是”陈子轻抿抿嘴,顾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