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道回去的时候,预备颁奖的歌还在放,悠悠缓缓中带着开朗积极,很像这个时候的整体风气。
人一到齐,歌就换了,换成什么进行曲,曲调振奋人心高昂热血。
陈子轻上了台,对第三名点头示好,他听着进行曲回想预备歌,俯视台下的人们,看着他们眼里的神采,健康的精神面貌,淳朴的笑脸。
随便一扫,哪个都不像是任务目标。
物价低,没有房贷,吃了读书的苦就能享受分房,安排就业的待遇,吃不了读书的苦就吃农忙的苦,日子一样能过得有滋有味年年有余。
没有交通事故,汽车严格管控,启明制造厂也就只有厂长跟李科长有辆汽车。
多数工厂都是七点半上班,上午十一点半下班午休,下午一点半上班,傍晚五点半下班。
一天就完了,没有夜班,多劳多得,这环境,陈子轻不是没进过厂当流水线工人,这样的他想都不敢想。
所以偷拉电线的那个家伙,和隔三岔五就带人跟别的车间起冲突的孙成志一样,只是闲得无聊吧
陈子轻的心绪被掌声吸引,冠军来了,他举起双手夹在身侧,“企鹅”式拍掌。
宗怀棠的个子本来就高,他往中间的台子上一站,直接就跟左右两位形成一个“凸”字。
陈子轻在他左边,众目睽睽之下,大方地侧仰头看他。
没别的意思,仅仅只是感叹,好高啊。
宗怀棠双手插兜,抬着下颚目不斜视,尽显成熟男性的气场。
主席台那边,李科长在演讲,呱啦呱啦个不停。
陈子轻听累了,压低声音吐槽“到底要多久才讲完啊。”
宗怀棠置若罔闻,面部却是抽了一下。
台下的人都不知道,年年拿先进的榜样连听个演讲的耐心都没有。
只有他知道。
宗怀棠的唇角压了下去,这跟他有一毛钱的关系吗半毛钱都没有。
“宗技术。”
陈子轻很小声地说“我们和好了吧”
宗怀棠抬起一只手挠眉心,他用手掌打在眉眼的阴影做掩护,怒瞪了一眼陈子轻。
那一眼的内容别找我说话。
陈子轻被宗怀棠的别扭劲给搞懵了,难道蹭腿事件还没翻篇
因为发现自己的逻辑站不住脚,没办法给他扣上“勾引”的罪名,干脆就无理取闹
陈子轻直接从面向台下工人转成面向宗怀棠,“还不高兴啊,那我再次为我的傻缺跟你道歉,你大人有大量。”
宗怀棠的目光挑高,像是没看到他,也没听见他的话。
“哎,你衣角上有根草。”陈子轻友善地帮忙拿掉,哪知宗怀棠反应大到不正常,他忘了自己在台子上,一后退就掉了下去。
陈子轻和第三名先后去扶他,可他只躲开了陈子轻的手。
这是眨眼间的事,台下的人没发现,拿第三的同志就在边上,看了个正着,他脸皮薄,明明不干他事,他却尴尬死了。
咋了啊,不是听说宗技术搬到向师傅宿舍的申请已经通过了吗他们究竟合不合啊。
现在这鬼样。
同志溜回了自己的位子,决定当作什么都没见到。
陈子轻作为当事人之一,他不尴尬,他只是焦虑,宗怀棠那阴晴不定的性子,动不动就要人哄,多累啊。
明天成室友了,能处好吗
进行曲放完了,喧闹突显出来,和谐的运动会,不和谐的第一名跟第二名之间有条看不见的三八线。
陈子轻必须以大局为重,他若无其事地对宗怀棠伸出手“宗技术,忘了跟你道喜了,恭喜。我会永远记着这一天,记着你打断我战无不胜记录的瞬间,同样也会记着你来找我,你的解释,我的澄清,我们的交谈。”
“握个手吧。”陈子轻笑了笑。
宗怀棠不跟他握“我当着别人面躲你了,你没感觉”
陈子轻“”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有感觉也给我受着。”宗怀棠直视前方乌泱泱的人头,“我叫你别跟我说话,你不听,你非要作。”
陈子轻把手收回去垂下来,眼睛也是垂着的。
宗怀棠的余光不受控地飘向左边,他突兀道“毛桃好吃吗”
陈子轻一怔,宗怀棠走了以后返回来过啊,是气不过想跟他再战那怎么又没来搞,突然把脸皮捡起来了
“我在问你毛桃。”宗怀棠低声逼问。
陈子轻想到那味道,舌根发麻,脸轻皱“不好吃。”
话音刚落,宗怀棠就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
陈子轻
又怎么了
宗怀棠撤回余光,他像在四月中旬吸到了七月的空气,很燥,燥得他头皮都是烫的。
一有点困难就向找他帮忙,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