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里比脸干净,连半个铜板都没有。
他母亲摆烧烤小摊,他就蹲在边上帮忙削土豆,自己多削一些,母亲就可以少削一些。
陈子轻忍了忍,忍不住地说:“你的手不酸吗,歇一歇啊。”
“哐当”
陆与庭手里的刮皮刀掉在地上,他那小身板哆嗦起来,小脸煞白,颤抖着惊恐大叫:“鬼啊!!!”
陈子轻:“……”
逗死了。
陆与庭小时候竟然怕鬼。
陈子轻却笑不出来,他看着小陆与庭脏兮兮的脸上落满泪水,心里揣满沉甸甸的酸涩。
陆与庭白天让鬼吓到了,晚上不敢一个人睡,他抱着枕头去父母的房门口,手几次抬起来,几次放下去。
连敲门都不敢。
陆与庭坐在门外的地上,脸埋在枕头里,小声地说着什么,陈子轻凑近听,才听见他说的是,“别害我……别害我……”
“不害你。”陈子轻无声地说。
陈子轻陪陆与庭在门外待到后半夜,房里传出砸东西的声响,好像是他父亲要喝水,让他母亲出去倒。
就这么个事。
不多时,房门从里面打开,陆母看见门外的儿子,脸上的愁云惨淡顿时就被她藏起来。
“庭庭,你不在房里睡觉,坐这儿干什么?”
陆与庭说了白天发生的事。
陆母听完就送他回房间,在床边轻轻拍他身子,哄他睡觉,等他睡着了才走。
陈子轻坐在陆母坐过的地方,借着月色看熟睡的小陆与庭。
隔壁隐隐约约有说话声落入他的耳中。
“
庭庭不是会撒谎的小孩。我明天早点出摊,在那里给孤魂野鬼烧点纸。”
“纸不要钱?活人都要吃不上饭了,还管鬼?”
“可是不烧纸,我怕那鬼魂会缠上庭庭。”
“那就直接把鬼驱掉!”
“什么情况都还不知道,不一定能送走,况且驱鬼也要买黄纸和……”
“黄纸我不是前段时间才买了吗,怎么又没了,让你给吃了?”
“我一天到晚在外面那么不容易,你能不能给我消停点!”
“……睡吧。”
“睡睡睡,就知道睡,成天这个那个破事,睡个屁睡!”
“……”
“他妈的,大的小的没一个让老子顺心!”
“等老子回了陆家……”
后面的声音陈子轻听不清了,他拧着眉心:“陆与庭真倒霉,有这种爸爸。”
他妈妈也倒霉,嫁了那种只会在家里横的废物。
.
第二天晚上,陆父陆母又发生了争吵,确切来说是陆父一个人在那吼叫,陆母轻声细语的,不和他飙音量。他像是狂躁症,吼声震耳欲聋。
陆与庭蹲在门后捂住耳朵。
陈子轻在他旁边蹲下来,伸过去双手,拢上他捂耳朵的手,拢了个空,没碰到他的皮肉骨骼。
然而陆与庭应该是感应到了他的存在,整个人一颤。
还是怕。
不过陆与庭这次没有发出惊叫,大概是发现……他是个好鬼。
“没事的。”
陈子轻重复了一句,“没事的。”
他一遍遍地说着,陆与庭始终不言不语。
……
陈子轻说了不知道多少遍“没事的”,命运之手依旧勒住了陆与庭的童年。
陆父满身酒气地从外面回来,眼球暴突,神情癫狂狰狞,他把家里砸得稀烂,拎着把菜刀,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的踹门。
当陆父踹开陆与庭的房门时,陈子轻眼皮直跳,脸上血色褪了个干净。
尽管他知道这是陆与庭的过去,所有都是定局,他改变不了。但他还是在那一瞬间,本能地冲上去阻挡。
提着菜刀的陆父穿过他身体,他听见一声小动物遭受剧痛的惨叫,回头就见到地上有一条血淋淋的小腿。
也算是见过不少血腥场面的陈子轻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全身力气被抽空,眼前一阵晕眩。
陆与庭躺在床上,膝盖处的砍伤不断往外渗血,很快就把他的床被染红,他已经叫不出来,发不出声音了。
陆父把他拖过来。
陈子轻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他再次冲上去,把生平会的所有恶毒的话和难听的话都说了个遍,于事无补。
陆与庭另一条小腿也没保住。
那两条小腿被陆父扔到楼下,被几只野狗叼走了,他拿着菜刀继续乱砍,边砍边咒骂陆家没选他,选了别的私生子早晚会后悔,他
发了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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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父清醒过来以后,既没道歉也没痛苦,他怪妻子为什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