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白费力气了。
用完早饭后,全军休息小半个时辰,然后继续出发。
这个时候,他们与昨天行军的方式又不一样了。
简单来说,车阵更短了,也更宽了。
两边的大车甚至行到了田野之中,他们根本不在乎践踏禾苗——如果种了冬小麦的话——遇到难以跨越的地方,甚至会填平水渠、铲掉田埂。
军争之事,本就如此。
两军在道中相遇,不可能只在驿道上打仗,一旦摆开阵势,直接就去田野里了,有时候甚至会拆掉民房,免得阻碍进兵。
车队辚辚前行,一路上鼓角之声不断。
昨天被敌人驱赶回来的骑兵,又被撒了出去,远远散开。
他们的主要任务还是为了查探消息,免得被敌人扑到近前还不自知。
不出意外,敌骑又开始了围猎,目标就是晋军的骑兵。
他们利用人多势众的优势,不断压缩其活动范围,最后将其逼入车阵强弩保护范围之内。
车阵有时候会停下来,搭起一个简易高台,登高望远,瞭望敌情——主要是为了寻找有无敌军步兵大队。
步兵行动迟缓,不可能短时间内靠近车阵,定时瞭望即可。
行至近午,全军停了下来,然后迅速开始布阵。
邵勋登上了高台。
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队又一队的敌军步兵,旌旗林立,鼓声阵阵。
他笑了,然后问了下地名。
“野马冈。”唐剑回道:“离邺城还有七里。”
“石勒不敢再放我向前了。”邵勋说道:“这一战,避无可避,对谁都是如此。”
“君侯等很久了吧?”唐剑笑道。
“我和石勒都等很久了。”邵勋说道:“传我将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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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马冈,名不见经传之地。
所谓山冈,也不过是一处小土梁罢了,一点不雄伟,一点不巍峨。
大晋永嘉二年308十月二十五日的正午,晋、汉双方八万将士在此汇集,定胜负,也决生死。
晋军近两万人,环车为阵,三阵呈品字形,互为援应。
汉军六万余步骑,在旷野之中列阵,以排山倒海之势压来。
午时三刻,双方都吃完食水,休息完毕。
刹那间狂风大作,军旗翻卷,让人惊诧莫名。
风很快就停了,汉军一个万人大阵趁势掩杀而至,他们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选择攻打兵力最雄厚的中军车阵,试图一举压垮晋军。
“呜——”角手们深吸一口气,鼓起腮帮子,奋力吹奏了起来。
密集的弩矢最先发射。
这不是府兵手里的单兵弩,而是架于辎重车上的强弩。
如长矛般粗长的弩矢激射而去,带着死亡的尖啸,直接落在了汉军步兵大阵之内。
大盾、铁铠根本抵挡不住,前进中的步兵稀里哗啦躺了一地。
敌骑出动了,但他们没有冲击车阵,更像是督战队一般。
步兵大阵后方还有阵,前排已经架起弓弩,只要有人回顾,立杀之。
走在最前面的人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冲。
弩矢一刻不停地击发着,前后已经制造了三百余人的伤亡。
敌军加快了脚步,也顾不得阵型混乱了,瞬间冲到了六七十步的距离上。
单兵弩、步弓齐上,箭矢如雨点般落下。
如果说强弩制造的伤亡只能算小儿科,单兵弩也只是挠痒痒的话,步弓的杀伤力可就十分吓人了,因为弓手的数量实在太多,投射密度不是弩能比的。
前排的盾手经历了三轮打击,基本已经死伤殆尽。
身披铁铠的重步兵冲到三十步直射距离上时,面对密密麻麻的箭矢,走着走着就一头栽倒在地。
但他们无路可退。
前排被后排推挤着,前阵被后阵威逼着,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杀!”射完最后一轮箭后,绝大部分银枪军武士将步弓挂在腰间,然后抄起器械,与敌人战在一起。
刀盾手站在车厢上,用一人高的大盾死死遮护住全身,将敌人刺过来的长枪向外推。
手持木棓、长柯斧的壮士奋力挥舞着手里的钝器。
“嘭!”沉重的长柯斧砸在一名敌兵的胸口,碰撞之处立刻肉眼可见地凹陷了下去。
这个试图爬上车厢的敌兵轰然倒下,砸得身后好几人跌跌撞撞,一片混乱。
“嘭!”木棓砸在兜盔之上,被砸之人满脸鲜血,一声不吭倒了下去。
“嗖!嗖!”有步弓手靠了过来,利用车辆之间的间隙,几乎可以闭着眼睛朝外射箭。
正往前涌的敌兵无遮无挡,成片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