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器械,亦要查清楚。”
“其三,修缮洛阳周边关塞。现下可能已来不及了,但可多多积存守具,以备不时之需。”
“其四,下诏天下诸州,令其选送精卒、器械、钱粮入京。”
“就这些?”
“就这些。”
王衍站起身,在院内走来走去,仔细思索。
王敦有些烦躁,悄然离开了。
邵勋继续看着地图。
“君侯打算怎么打?防还是攻?”王衍停了下来,问道。
“司徒,禁军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邵勋反问道。
“看着——都还行。”王衍有些迟疑。
他本来想说禁军可战的,但看着邵勋的目光,又咽了回去。
他对自己的军事才能没把握,以前还会询问弟弟王敦,现在对他失望了,暗叹王家人或许都没有军略,故不敢随意发表意见。
“一年多前的禁军只有两万人,却可击溃现在的五万多禁军。我这么说,司徒可信?”邵勋问道。
“君侯但说如何打仗,莫要东拉西扯了。”王衍摆了摆手,说道。
“守洛阳,不在于洛阳本身,而在于洛阳八关。”邵勋说道:“为今之计,当探明王弥进军路线,再作计较。”
这是打算御敌于洛阳之外了,即利用洛阳盆地周边的山川地利,击败贼军。
邵勋说得很浅白,王衍听明白了,觉得这个方略算不得错。
当然,他也不会光听邵勋的。
他拉拢军事人才,也不可能只拉拢邵勋一人。
他会多方听取意见,最终再禀报天子。
******
午后,王衍入宫问对。
邵勋则离开别院,返回梁县驻地。
王家别院建得还是挺别致的。
春意融融之时,百花盛开,泉水叮咚。
曲折回环的连廊建于河塘之上,还可欣赏游鱼,别有意趣。
唯一不和谐的,大概就是偶尔传来的女人讥讽声和男人气急败坏的咒骂了。
邵勋穿过连廊之时,看到一个宫装丽人坐在前方。
眉毛细弯,皮肤白净,五官精致,明眸牿齿,整体虽然谈不上美绝人寰,但也可称一声漂亮。
更兼身上有股雍容典雅的气度,看人时,甚至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呃,她看了自己一眼。
邵勋拱了拱手,离去了。
妇人扭过头去,继续盯着河塘。
出了王府之后,邵勋先去糜府拜访了一番,却没见到司隶校尉糜晃,听闻巡查诸县去了。
有心去曹馥府上一转,又有点发憷。
他现在自制力有点差,担心真的上马“整治”小红,反而不美。
洛阳大街上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连续几年的和平,已经让人们忘了当初的惨痛记忆。
邵勋沿着东阳门内御街东行。
他走得很慢,仿佛在一步步丈量似的。
五年前,他还是个小人物,跟着糜晃从建春门入城,然后拐到这条御街上。
五年后,他已是王司徒的座上宾。
时光催人老,也催人奋进。
他做到了。
“回去。”出了东阳门后,他吩咐道。
“君侯,回哪里?”唐剑牵来马匹,问道。
“禹山坞。”
“诺。”
邵勋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现在要开始做战争准备了。
一场接一场,永远没有尽头。
王弥如果从许昌方向来洛阳,那么基本就两条路线,一条是邵勋当初数百里奔袭刘乔的路,一条则是经禹山坞附近的阳翟县,然后过轘辕关入洛阳。
前者可能性小一些,后者较大,因为更近。
其实,他都有点想兵发许昌,到那里去迎击王弥。
但他吃不准王弥部队的兵力和战斗力,更担心洛阳那帮孙子不派援兵、不发粮草,把自己晾在许昌——他们完全做得出来。
这是一个相互间没有信任的社会啊。
回到梁县之后,邵勋便开始了大练兵。
而此时,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
三月,王弥的动向愈发明显,主力部队已经进入兖州。
太傅司马越又来了迷之操作。
先是以有人欲立清河王司马覃为太子为由,将其关入金墉城,然后鸩杀。
随后,遣河北降将王斌率五千甲士,打着“入卫京师”的旗号来到洛阳。
最后,太傅离开了许昌,移镇鄄城。
这个架势,完全是策应河北的模样,因为他还连连催促王浚,南下共击石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