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插认旗的军官连连呼喝,调整队形。
向前走了二十步后,阵复如初,看不出一点异样。
“呜——”角声再起。
银枪军又停下了,所有人将长枪倒在地上,再次取下步弓,箭雨如期而至。
这一次的伤亡就比较恐怖了。
无甲的流寇走着走着就一头栽倒在地。
轻甲贼人的阵型也东倒西歪,这边缺一块,那边缺一角的。
后面的人懵懵懂懂,在军官的驱使下上前补缺,维持阵型完整。
“快!往前冲,别节省体力了。”逯平沿着两个小方阵中间的空隙,策马而前,大声下令道。
如果再按部就班地走,官军还能射一轮箭,而且是威力最强大的三十步直射,届时不直接把他们射崩了?那还打个屁?
“干掉他们啊!抢他们的甲!”
“杀呀,冲完回来的,可以去甲字大营玩女人。”
“西天佛爷护我身,刀枪不入,冲!”
贼寇首领们纷纷鼓劲,带着一帮披甲贼子纵身而上,直冲而去。
他们已经顾不得阵型了,乱就乱吧,总比再挨一轮箭强。
对面的官军也加快了脚步,双方很快短兵相接。
“嘭!”长柯斧凶猛地砸在一名重铠贼首胸口,当场把他撞飞了出去。
“嘭!嘭!”百余杆长柯斧、木棓迎头砸下。
刀盾手们顶着大盾,呐喊着直冲。
长枪手紧随其后,枪出如龙,精准地捅刺着。
排在前面的全是两三年的老兵,绝大部分参加过长安屠鲜卑之役。
站在血腥的战场上时,他们已不甚紧张,长年累月苦练的技艺能顺利发挥出七成以上。
“刺!”王雀儿冲到前面,在他的带动下,老兵们机械地捅出长枪,一次又一次。
对面的贼寇多亡命徒,十分凶悍,但技艺并不是很出众,完全是凭着一股不要命的凶狠劲在搏杀,指望敌人知难而退,望风而逃。
“刺!”没有人退,第二轮长枪捅出。
老贼们大喊着口号,仗着身上的铁铠,直接冲到长枪丛林中,左劈右杀,生生制造出了一小波混乱。
银枪军士卒接二连三被砍倒在地,痛呼惨叫。
“刺!”后排的长枪手快步而上,如林的长枪刺出,直接将这些老贼给串了起来,鲜血流了一地。
“刺!”连续数轮之后,王雀儿、金三等人的嗓音早就淹没在混乱的战场杂音之中,但银枪军的老兵们自发地念着口令,提枪刺杀,节奏刚刚好,显然已打出了感觉。
在他们的带动下,后面的一年兵乃至新兵深受鼓舞,紧张情绪大为缓解,渐渐想起了训练中的动作要领。
军官们趁机鼓劲,带着他们墙列而进,一一刺杀着被老兵漏过来的贼寇。
整整两千四百人,如同一台精密的杀人机器,嗡嗡运转着,所过之处,尸横遍野,哭喊连连。
“刺!”长枪铺天盖地捅来,最后一拨敢打敢拼的老贼也胆寒了,直接转身而逃。
“嘚嘚……”常粲紧紧盯着中军指挥车上的旗号,见到出击的命令后,立刻带着部下上马,奔涌而出。
敌军骑兵出动了。
很快,己方后阵辎重营内响起了一通鼓,骁骑军也出动了。
双方指挥官都打出了后手,大战已进入到了最后阶段。
邵勋站在指挥车上,居高临下俯瞰着战局。
己方偃月阵核心中军部分是两千四百银枪军,面对三千老贼的冲击,岿然不动,甚至还反杀了回去,将他们一步步往后推,已然崩溃在即。
三百府兵抓住机会,打算给处于崩溃边缘的老贼们来一下侧击,一举击垮之。
敌军骑兵显然是来阻止他们的,于是骁骑军立刻出动,横击而去,与敌骑战在一起。
右前方“月牙尖”部分,牙门军儿郎们已经快要到位,可以随时侧击敌军。
但这场战斗,似乎已用不着他们了,因为敌军正面就没顶住。
府兵骑马快速机动,很快就抵达了老贼侧翼。
他们照例来了一波弩机齐射,直接将贼寇最后一点阵型打乱。
随后便是长剑武士们的白刃突击,配合正面的银枪军儿郎,追着混乱的老贼们大砍大杀,并驱赶着他们向后溃退。
老贼不傻,知道冲乱己方阵营是什么后果,但到处都是官军,慌乱之下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浑浑噩噩向后溃退。
灵醒的人还知道从两个方阵之间的间隙内通过,那是预留给溃兵的通道。
但这类人太少了,更多的人慌不择路,直接撞开后方的无甲、轻甲炮灰,夺路而逃。
银枪军加快了脚步,队形愈发整齐,士气愈发高昂,很快就冲到了一片混乱的贼军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