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护城河畔丝竹不断,明月与灯火都倒映水中,船只徐徐驶着,从岸边接走几个人。
灯笼摇曳之间,暗处正有一双眼睛盯着这一切。
少年的眼睛如刀似剑,一直盯着那些人消失在渡口。许是少年的眼神实在太锐利,周祥一边往船上走一边忍不住回头看。
奇了个怪的,怎么老感觉有人盯着他?
“少爷,人醒了。”家丁有点慌张地从船舱里跑出来。
“慌什么!”周祥不耐烦的朝家丁头上拍了一巴掌,抬脚就往船舱里去。
船渐渐的离渡口远了,藏身于暗处的少年露出了身影,捏油纸伞的手骨节泛白。
今日惊华出门原本是为沈明瑜拿定做的衣裳,可去了大半天都不见人影,天又下了小雨,沈明瑜有点担心,便拿了伞出门寻惊华。
布庄老伯告诉他,惊华早就把衣服拿走了,又提及惊华是跟一个贵夫人走了,四处打听才找到那座别苑,只可惜他到时是人去楼也空,沈明瑜只找到惊华落下来的一个包袱和那方带着麻药的手帕。
他一路寻,一路找,他好担心惊华出什么意外,可他转念又想,惊华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一定,一定会没事的。
沈明瑜四处找不到人,却又不想回家,便坐在护城河边叹气。
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夜幕降临的时候,沈明瑜远远的就看见了周家的马车,他一向讨厌周祥,原本也不认得什么周家的马车,只是那马车车帘上的花纹,跟那方手帕上的,一模一样。
沈明瑜笃定,惊华一定在那辆马车上,他提着包袱就想冲过去,但走了两步他又想起惊华教他读书时说的话——三思而行。
沈明瑜深知,自己打不过周家人,于是他就暗暗藏身在一边,静待时机,等待大约是他做过最多的事,小时候在家里等父亲归来,后来等沈潇潇接纳他,所以此时他等的也算得心应手。
好在周祥离开了马车,只留下一个家丁看守马车,沈明瑜松了口气,起码暂时可以确定惊华是安全的。
油纸伞的伞骨断裂发出“噌噌”的响声,沈明瑜回过神来,他望着平静的河面,周祥上的那艘船微微晃动,他想,是时候了,于是走近河边,纵身一跃,一头扎进了水里。
船舱内灯光昏暗,空间极小,简直堪堪只容得下一张床,这张床与其他的床不一样,棉絮下是牛皮充气而成,人在上面是站不稳的,反而就像是为了方便周祥做一些污秽之事。
惊华坐在床上,冷眼看着眼前的周祥,道:“此时若你后悔,还有余地。”
周祥哈哈大笑,把惊华弄来这里,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怎么会后悔呢?
“小美人儿,到了这般境地,你就乖乖听话些吧,也免得受皮肉之苦。”周祥有些迫不及待的搓了搓手。
“唉,既然你如此,”惊华好似十分叹惋的道,“那就来吧。”
周祥闻言,惊华的话好似是愿意从了他的,只是那语气,他觉得怪怪的,他又看了一眼床上的美人,只见惊华平静如水的坐着,眸光淡淡,一丝属于小女儿家的娇羞都没有。
他摇了摇头,随即加快了脱衣服的动作,此时没有娇羞,等见了他的功夫,一定会求饶的。
惊华凝视着眼前的男人,周祥脱衣服的速度很快,就像等不及的猴子,外裳脱去露出他干瘦的排骨,仔细看去,他苍白的身材上还长了些红疹子,密密麻麻,刺目又恶心。
惊华从前在西北时,也见过有好多个常流连于烟花场所的士兵身上也长满了这样的红疹,发作时他们常常奇痒无比,恨不得挠破后背,惊华为他们请来军医一看,才得知这是花柳病,得病的这些人,不出一月,个个都会疮发溃烂而死,而且这种病还具有一定的传染性,就连那些尸体,也烧成了灰。
后来,是惊华一边下死令,不许军队里再出现嫖娼的事例,又一边把得病的人关到一边不让他们接触其他健康的人,每日以艾草熏陶,净化空气,这才遏制住了病情的传播。
而眼前的周祥身上长得疹子与那些士兵身上的疹子一般无二,又同样爱流连烟花之地,如此想来,大约也是一样的病,惊华不禁一阵恶寒。
惊华端起一旁的花瓶,朝周祥后脑勺猛的砸去,只听见“嘭”的一声,周祥就头昏眼花的摔倒在了床边,见周祥不倒,惊华又是一花瓶下去,这下周祥彻底倒了。
惊华轻松的舒了口气,拍拍手正准备走时,船舱外又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惊华倒不是担心若家丁进来了见自己把周祥打晕了要替主子报仇,以她的身手大可以对付这几个人,她只是怕家丁惊叫起来,引来其他看戏的人。
对于她来说,这件事若是闹大了没有好处。
所以,她只好快速的将周祥裹进被子里,而自己又飞快地脱下一件衣服,好呈现出一种“刚办完事”的情景。
船舱门被打开,惊华做出一脸娇羞状,躺在周祥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