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华停下了脚步,她已经猜到,即便是现在去那东西很大概率也都不在了,与其白跑一趟,不如其他办法。「?愛阅读l○ve?ueDu.С〇М」
一回家,元春就拥了上来,又是递帕子擦脸又是嘘寒问暖,惊华心道:这个沈潇潇从前该是有多娇弱啊,不就出去了一会儿,瞧把这个元春担心的。
坐上梳妆台,惊华翻弄了一下桌上的胭脂首饰,沈潇潇虽然臭美爱打扮,可无奈沈家太穷,她这里的这些东西虽然数量多,可都是些不值钱的银制品和绒花,从前沈惊华过得再不好的,一年到头沈夫人顾及表面功夫也还是会给她置办些金首饰的。
惊华叹了口气,只怕就是把这些全当了也卖不到几个钱。
“小姐,您看什么呢?”元春端着一碗稀粥进来,“少爷怎么还不见回来?”
惊华看了眼门外的天,已经擦黑了,这个小子该不会犟在外面不回家吧?他们家在叶巷巷尾,巷子里住着的多是一些穷苦人家,大家秉承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等会儿等天黑尽了,只怕回家的路都看不清。
“元春,麻烦你在门口立盏灯。”惊华一边将那些首饰装进布袋子里一边说。
“是。”
“等下若是父亲和沈明瑜回来了,让他们别来吵我,我得好好休息休息。”惊华又道。
元春有点疑惑,往常来说,若是老爷沈炜回家,自家小姐必定会同老爷撒上好久的娇,今日的确反常。
听着元春脚步声远了,惊华才打开窗户探了探外界的情况,确认这个窗户通往无人小道才翻身出去。
落地后,惊华拍了拍裤腿,这副身体还是太弱了些,刚刚翻个墙一个没站稳,裤腿都差点被划破,看来从明天开始,她要加强身体锻炼了。
穿过无人小道,天色已经黑尽,惊华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灯火一片的正街,街边就是护城河,偶有船只漂过,传来丝竹不断,河中倒映出岸上的灯火、行人,一时间倒让人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
循着记忆走了许久,惊华终于看见一间当铺——“柳暗花明”,这是京城内最大的当铺,还记得多年前,她也是如此,穿着一身最朴素的布衣,从那个沈家的后门翻墙出来,怀里抱着一袋值钱的首饰,跌跌撞撞跑到这个当铺。
当铺门口的旌旗被吹动,旧忆如潮水般泛开。
“姑娘,这…可都是些珍贵的物件,你当真要当?”当铺的柜台很高,惊华看不见掌柜的模样,只听见掌柜的无比冷漠的声音。
惊华心里着急,眼下李珩被人状告李珩赈灾中饱私囊,她是不信的,可陛下命人查账,账本里却实实在在的少了一笔钱,证据面前,李珩和她说什么都不算数,李珩跟她说,只要想办法补上这笔钱,他有办法从大理寺出来。
惊华不敢同任何人商量,只能借着夜色,翻墙进自己曾经的闺房,把最疼她的祖母送给她的首饰尽数偷出来当卖。
“嗯!当活契,日后有钱了我来赎。”惊华坚定的说,那些东西虽然好,但到底比不上一个李珩。
只听见掌柜的叹了口气,喃喃道:“又是个家道中落的可怜人。”
不过一会儿,掌柜的就将那袋子首饰拿了进去换了几张银票。
“三千五百两?”惊华惊愕,那个缺口若只差三千多两,李珩怎么至于被关押,那个缺口足足少了三万两!
“我这些东西可都是些珍贵的物件,怎么可能只值三千两?”
“活契本就不值钱,除非,”掌柜的顿了顿,“你当死的。”
可死契一但生成,这东西就完全成了当铺地东西,当铺对这东西有什么打算跟她可没有任何关系,届时即便是有再多的钱,也可能买不回这些东西了。
惊华心中踌躇,那些东西都是祖母留下来的东西,成婚时她都没舍得将那些东西带走,如今竟然要将这些东西卖出去,她如何对得起祖母?!
“姑娘?您可是要当东西?再不进来,我们就要打烊了。”当铺里的小伙计对着惊华唤了一声。
回忆戛然而止,后来她到死也没能赎回那些东西,李珩也没有多顾念她的好,终究是她自作多情,错付了白眼狼。
惊华微不可地察叹了口气,道:“是,我要当的就这些,死契,麻烦你了。”
话落,惊华将那些东西递上高高的柜台,掌柜的看了看东西,最后扔下两锭碎银子来。
少是少了点,可再怎么也是钱不是,惊华叹了口气,抬腿就往外走,没有一丝留念。
后来她明白,物件是死的,只有人是活的,上辈子她真心真意的对一个人好,最后却连别人的怜悯都没得到,因为那个人她放弃了太多,辜负了太多,也亏欠自己太多。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祝您生活节节升,高官厚禄发大财。”当铺伙计的声音还回响在惊华耳畔。
这辈子,她要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