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总是细雨不断,绵绵细雨落在宫苑各处,贵如油的春雨轻轻抚育大地,于是嫩绿的芽儿就从冷硬的青石地板下冒了出来,就连冷清的凤鸾宫都平添一丝春意。Шww.loveYueDu.?М
“娘娘要伞做什么?”宫女心儿递上一杯热茶,“春日寒凉,若是冻着,陛下也要心疼的。”
“无碍,陛下都已经两个月没来凤鸾宫了,不会发现的,我的身子我知道,不会冻着的。”沈惊华接过茶轻抿一口,语气温婉,宫里鲜有主子同奴才这么耐心的说话。
心儿拗不过这位主子,只好拿了披风披在沈惊华身上,撑开油纸伞。
“我自己去就行了,你留在宫里休息吧。”沈惊华按住心儿的手。
心儿看了看主子那双清澈如澄湖的眸子,有些担心,但主子已经抢先一步,举着淡青色的油纸伞踏雨出门了。
心儿叹了口气,谁能想到,这位明眸皓齿,步态矫健,身姿翩然的主子是个眼盲的呢?
惊华每一步走的都很稳,心中默数步子,转了个弯,穿过栽着芭蕉的长廊,来到了清凉台,挨着石凳坐下,终于舒了口气。
静静听着雨声,好歹也感受了一回春天,她想,此时应当是万物复苏,大地回春,整个皇宫一定也是一片绿意盎然的模样。
可惜了,她从未见过皇宫的春日。
李珩登基那个季节是个大雪纷飞的寒冬,最冷的那段日子,她生了场病,眼睛是那个时候瞎掉的。
想到这,惊华的胸口有点闷,而耳畔却传来一个脚步声。
“心儿?”话说出口,惊华就觉得不对,因为这明显是一群人的脚步声。
“姐姐好雅致,眼睛瞎掉了,还能一个人来清凉台赏雨,妹妹当真佩服。”悦耳的声音说出的话却不动听,不过贤贵妃柳如月一向如此刻薄,又是宫中独宠,惊华也算习惯了。
柳如月见惊华没反应,伸手抚弄了两下李珩新赏赐的步摇,又想起眼前的惊华已经瞎了,有些失落的放下手,道:
“姐姐还不知道吧,妹妹的封后大典在五日后就要举行了。”
惊华心中微愕,却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平静,一国之后要受天下子民跪拜,是一国的国母,必须秀外慧中,端庄大方…五体无疾,而她是个瞎子,站在李珩身旁受万民叩拜的女人又怎么能是个瞎子呢?
可是即便如此宽慰自己,惊华还是觉得有一丝委屈,可明明自己要比柳如月先嫁给还只是一个小皇子的李珩,陪着李珩驻守边关的更是她,替李珩挨了一刀的还是她,李珩曾经承诺的誓言仿佛还在耳边:
“惊华,以后我若做了皇帝,就封你做皇后,我只要你做我的皇后。”
可如今……
这丝委屈足以包裹缠绕惊华的整颗心脏,憋的叫人喘不过气来。
见惊华仍旧不说话,就像是一拳头砸进棉花里,柳如月有些恼了,道:
“其实这个皇后的位置,原本应该是你的,只可惜你的眼睛瞎了…不妨告诉你,你的眼睛并不是因为那场病,而是沈夫人喂你喝下的那碗灵药,当时啊本宫与陛下就站在隔壁,陛下甚至都还在笑呢。”
惊华被这话惊的呼吸一滞,怎么会?
去年冬日,她病的很严重,李珩衣不解带的照顾她,沈夫人也就是她的母亲特地在佛寺为她祈福,贴皇榜寻来的神医,替她开了灵药,捡回了一条命,但眼睛却看不见了。
“你…你骗我……”话音未落,惊华只觉胸中一股浊气上涌,喉中腥甜喷涌而出,殷红的血没入素色衣裙,成了一朵朵妖艳的罂粟。
柳如月姣好的面容露出一丝狠厉,素手捏上惊华的下巴,唇边沾了血,仿佛还添了一丝媚气。
柳如月厌恶的皱眉,冷声道:“本宫何需骗你,被骗了大半辈子,如今本宫跟你说句真话倒不信了,可笑。”
轻轻将手中下巴甩出去,惊华竟然像脱了力一般摔在了地上,又吐了口血,才猛地想起,心儿递过来的那杯茶有问题……
“今日本宫过来也是受你们沈家人所托来取你性命的,说起来在那个冬天你就该死了,倒还是陛下心善,说留你一命,不过依本宫来看,这里还是沈家人明白,只有死人才守得住秘密。”柳如月说这话时,竟然带着笑意,仿佛惊华的性命不值一提。
随即,柳如月一拂袖,几十个暗卫便涌了上来将惊华团团围住。
“就凭你们…”惊华说着突然猛的起身随手折了一枝杏花枝捏在手中,以枝为剑,耳听八方,杏花寥落之间,惊华已经将黑影人撂倒大半,惊华下意识的要逃,却到底看不见,一个跟头便栽下了清凉台,想要站起来继续跑,小腹却疼得厉害,紧接着背上就被挨了一拳,又倒下去,接着是一拳又一拳不停的落在她的身上,直到地上的女子渐渐没了动作。
为了不在惊华身上留下痕迹,暗卫将惊华是活活打死。
暗卫散开,柳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