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如果不去想岑意远和程晋的事,他也算得上是一个好男友,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下意识地忽略了他的不忠,日子竟也就这样平安无事地过了下去。
但我总会想,我究竟是对岑意远还抱着希望、满怀爱意,还只是单纯的不甘?
不甘为什么是我,不甘为什么不能一直是我。
直到天气渐渐转凉时,我辗转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了一些事。
那些关于我再也无法参与的,岑意远和程晋的过去。
其实没什么可说的,无非是两个少年相识相知,最后一个考入当初两人早早约定好的大学,一个高考失利最后远渡重洋。隔着茫茫海峡,十几小时的时差,高中时代未诉之于口的心动,在重逢后自然重新破土而出,迅速枝繁叶茂。
岑意远这个人,我太了解了,了解到和彭远见面那天,我还能心平气和地坐在那听他们三过去的爱恨情仇。我知道不论他在我面前再轻佻,在朋友面前多鲜活,骨子里也是不肯冒险的,或者换句话说,从不肯吃一点亏,他不会冒着身败名裂被旁人指指点点的危险,只为图一时新鲜。
所以岑意远对程晋的确真心。
只是这样一场闹剧里,他们是久别重逢,是旧情复燃、破镜重圆,我又算什么呢?
我说不清心里的感受是什么,大概是有害怕的,否则我也不会不敢承认我很可能是那群女孩子常看的狗血小说里,阻碍主角真爱的炮灰配角。
好像我要是承认了,就该从岑意远的生活里离开,从此再不见踪影。
*
程晋是一个很标准的白月光,我眼见着岑意远的脸色越来越好,纵使有工作上的电话打过来,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臭着一张脸,语气却要很耐心很温和了。虽然称不上对谁都笑眯眯的——这样也太吓人了,但作为他目前的枕边人,我明显的察觉了他情绪的变化,尽管知道没有意义,心里也难免有些吃味。
我心想,我要是个女孩子就好了。
至少现在这种时候,我还可以抹着眼泪问岑意远是不是变了心,或者在他接完电话舒开眉头笑着换衣服出门的时候撒娇让他留下。我又忍不住想着自己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模样,觉得实在辣眼睛。
于是我组织了一会语言,把我心里的想法复述给当年的大学舍友听,得到了他愤怒的一摔筷子:“真不是我说你,太不争气了!”
饭桌上摆着曾经几乎每次宿舍聚餐他要死要活都得点的水煮鱼和红烧肉,进门时他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问:“这都是你做的?”
我盯着他那件西装外套出了神,直到脑袋被用力地拍了一下才回过神:“这家里就我一个,怎么,还想要田螺姑娘?”
电话里这位岑意远的迷弟吞吞吐吐的,愣是不说什么事,只是问我最近岑意远工作忙不忙,末了得知我在家,投胎似的就奔过来,进了餐厅闻到味道又像饿死鬼一样狠狠扒了几口饭,才和我说那所谓的“正事”。
他又捡起了筷子,戳着碗里的米粒,完全没了刚才的狠劲:“我完全没有破坏你们感情的意思......真的!”
我瞅着他小心翼翼生怕我一口气顺不过来就嗝屁的模样,觉得很好笑,点点头说:“我知道。”
“就是吧,我的工作你也知道,那天就那么巧,就给我撞到岑意远和那男的了。真不是我想啊老三,咱们什么专业你也清楚,和岑意远他们都有接触,这也没办法。我说这话也不是挑拨你俩感情,也不是劝你忍气吞声,就怕你什么都不知道给蒙鼓里呢......”他絮絮叨叨讲了很多,见我不出声,气不打一处来,语调一下拔高了,“许嘉致,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看着他那副老妈子样,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从前我也会在舍友嚷嚷着要吃水煮鱼的时候嫌弃辣,点了红烧肉时半开玩笑地夹起肥肉丢到他碗里,也会和他们一起半夜躺在床上聊着毕业后的计划,既忧虑又期待地等着公司的面试通知。
从前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