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别人看来,我大概是最后一个知道岑意远出轨的人。
身为他的爱人和枕边人,我要是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那可真是白活了。至于我的身份——至少他是这么在那群朋友面前介绍我的。毕竟不是哪个人都能做到在杯盘狼藉众人喝得醉醺醺马上要散场的时候,轻飘飘地抛出一句:“啊,这是许嘉致,我男朋友。”
我想如果换作是我的话,怎么也会比岑意远做得好,只可惜我没那么多朋友,凑齐一桌都够呛。
他出轨的对象我也知道,就是那天我被介绍给他朋友时,一个人下意识喊出的:“岑哥,那程晋怎么办啊?”里的程晋。
那句话刚刚说出口,就有人讪笑着打圆场:“嫂子,老三他是喝醉了,喝醉了,抽风呢。”岑意远也转头来看我,眼底说不出是什么情绪,我想大概是紧张,于是对他们笑笑,一副作为正房毫不在意的模样,问道:“前男友?”
他大概是没想到我这副轻描淡写就要揭过的样子,舒了一口气,闷闷地答道:“不算是......很多年没联系了,他们瞎起哄,你别误会。”
我当然不会误会。
不加男友滤镜地去看岑意远,他也身高腿长,五官像是刚出鞘的剑一样,很有攻击性,是很多小女孩喜欢的剑眉星目,他有前男友,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后来他们一群人又喝醉了,我好不容易把岑意远拎回家,才进客厅,他就把我跌跌撞撞地扑到沙发上,下巴靠在我的肩膀上,很委屈地问:“你为什么不生气?”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岑意远难得很幼稚地蹭来蹭去,不依不饶地说:“你为什么不生气啊,刚刚也不说话,你是不是不想理我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他们这么说,你真的不生气啊?”
“不对啊......你应该生气的。”
他的眼睛里满是不安和慌张,我没由来的心里一慌,拍了拍他:“我生气了,但是现在原谅你了。”
岑意远的眼睛忽的一亮,我一时竟觉得自己是不是随他们一起喝醉了。
我从没见过他那么高兴。
但黏人的大狗狗形象只持续了一个晚上,就在我以为我们两个的关系能更上一层楼,在第二天早上钻进厨房打算给岑意远熬粥时,他穿着衬衣走进厨房,手里还拿着领带,皱着眉看我。
我在那锅还差一点就完工的粥和自家男朋友之间权衡了一下,丢下手里的活跑到他面前,很自觉地给他系起了领带,然后听到他说:“公司临时通知,我出差几天。”
啊,我懂,不就是出差几天,好歹他们公司也没有996007地压榨员工。于是我把领带系好,走远了几步确定没问题后,扬起笑脸:“去吧去吧,放心,我不会偷人的。”
岑意远沉默了一瞬,看向滋滋冒响的灶台,大步一迈关了火,又对我嘱咐道:“我会早点回来的,你......”
我了然:“我一定会专心致志,不会炒着菜就跑了,也不会开着水龙头人却在发呆,更不会空调也不关就去上班,反正不会三心二意开小差!你把我当什么呢?三岁小孩儿?”
他眼里泛起了一点笑意:“确实像小孩。”
我第一次见岑意远,或者说,我第一次和他说上话时,我还没毕业。
舍友的姐姐在商业街开了一家奶茶店,快开业的时候,愣是把我也拽上了,嘴里还说什么:“哥,求你了,我当天可是打包票和我姐姐说的,我同学那可是盘条靓顺,学校里的妹妹就没有一个不迷他的,宽肩窄腰腿长一米八,我都把你夸成这样了,就帮帮我呗,就当新店开业第一天攒点人气。”
我瞅着他那贱兮兮的笑,觉得好笑,又觉得实在是在寝室里憋得慌,于是点头答应。
但我万万没想到,我得在操作区做奶茶啊!?
这谁顶得住。
我盯着面前那些机器,竟觉得比任何一次考试都费脑,自告奋勇跑去点单区前,才刚刚站稳,都没上手呢,就有个客人来了。
我顾不得看客人一眼,就问道:“欢迎光临!请问您想喝点什么?”
对面那个人似乎很苦恼,但他很快就做出了决定:“招牌吧。”我没过脑子,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好的!一杯招牌......”
等等,招牌奶茶又是什么啊?我只是临时工为什么要让我面对这些痛苦??
小猫咪不知道,小猫咪心也很累。
这时候我听到了一声轻笑:“学弟,你这不行啊。”
我像是才醒悟过来一样,抬头看了看客人——岑意远?
我和他私底下没交集,但奈何我再不问世事,身边也有一个岑意远的迷弟,据说是高中就同校,后面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目中的学神高考时作为市状元考上Z大,从而发愤图强考上这所知名学府。而这位迷弟,虽说并不疯狂,可遇到什么事儿了,嘴上挂的总是岑学长,学长来学长去,偶尔还捧着下巴惊叹自家学长多么牛逼多么帅气云云。我看是巴不得嫁给岑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