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西去,山林更多,可以设伏的地方更多。一战便损失五千骑兵,有多少兵马可以损失?荆州军这数月以来已经损失够惨的了,还是老老实实的让杨佺期自已退走为好。
当下殷仲堪立刻下令撤兵回襄阳。次日一早,大军掉头撤退。午后时分,兵马急行至山都县境内时,一个如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传来,令殷仲堪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襄阳被攻克了!守城的长子殷简之被杀了!
这便是杨佺期的冒险之策。他不甘心如此退兵,他知道殷仲堪和桓玄各怀鬼胎,自已一旦退兵,他们之间便可能生出分歧来。所以,他一面传令巴西郡部分兵马驰援汉中,一面分兵万余回军救援汉中郡。
剩下的三万兵马,杨佺期佯装主力撤退,却令堂弟杨尚宝率三千骑兵于半夜时分半路折返向南,半夜时分绕行至襄阳西南。
杨佺期料定他们要乘机追击自已,所以索性将计就计,以诡计诱敌追赶,将敌人吸引的越远越好。
杨佺期的想法是,如果对方追击,襄阳必然空虚,则可乘机取之。但是杨佺期没想到的是,对方像是配合自已一般,桓玄的大军南下,殷仲堪的大军倾巢出动,硬生生给了自已计划成功的机会。
昨日黄昏,当殷遹的骑兵遭受伏击的时候,杨尚宝率领三千骑兵趁着秋水清浅之时,泅渡沔水,发动了对襄阳的奇袭。
襄阳城中并非没有留守兵马,但是人数太少,只有两千兵马。且留守之人乃是殷仲堪的长子殷简之。殷简之是个读书人,对打打杀杀领军作战不感兴趣,甚少过问这些事。和次子殷旷之比起来,殷简之显得愚钝木讷,根本不是领军作战的料。
但殷仲堪希望他能了解这些事情,于是将他带在军中。此番追击,留殷简之守襄阳,也是希望锻炼锻炼他。
殷仲堪做梦也想不到,对方胆大包天,根本没有撤退的想法,而是选择将计就计,反其道而行之。杨佺期知道自已会追赶他,便借着此事行事,派兵马偷袭。
殷简之那里见识过这样的阵仗。得知敌军攻城之时,殷简之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手下人提醒他上城御敌,他却躲进了襄阳府衙后堂密室之中。城中守军本就人数少,又非精锐之兵,偌大城池也根本守不过来。二更天城池便告破。黎明时分,内城告破,殷简之在密室被活捉。
杨尚宝的手下也是糊涂,见殷简之呆头呆脑的样子,不分青红皂白给了殷简之一刀,将他杀死。
殷仲堪得知殷简之被杀的消息心如刀绞,又悔之莫及。坏消息接踵而至,后方敌军竟然掉头追来,显然他们也得到了襄阳已经被破的消息。
殷仲堪六神无主,殷旷之倒还冷静些,分析情形之后建议即刻往南撤离,不能回襄阳夺城。因为对方主力已经掉头,襄阳也被攻占,若回襄阳,必被堵在襄阳城下。当此之时,莫如南下前往竟陵驻扎,同时请求桓玄相助。
殷仲堪同意了殷旷之的建议,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十天后,桓玄抵达竟陵,见到殷仲堪的那一刻,桓玄心里乐开了花。殷仲堪像是老了十岁一般,面色晦暗,神情委顿。
“仲堪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又叫我来竟陵见面?我大军都要离开了,我也打算回江州了。”桓玄明知故问道。
殷仲堪叹息道:“桓少兄,之前是我的错,我向你致歉。但眼下你可不能走了。襄阳已入杨佺期之手,我兵马损失严重,你若走了,荆州危也。”
桓玄笑道:“可是,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桓玄难道可以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么?”
殷仲堪唉声道:“这种时候,少兄还计较么?要不,老夫给你磕头赔罪吧。”
桓玄大笑道:“那倒也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