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的事了。
多年以来,对于桓温的某些想法,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朝中官员和世家大族在公开或者私下的场合不约而同的都会谈及此事。多年前便有了狼来了的故事,以至于喊了这么多年‘狼来了’,众人都有些麻木了。甚至有的人将这件事当成了对桓氏的调侃和嘲笑。
桓温的势力在京外扩张甚为猛烈,但是在京城里却感受不深。特别是在坊头之败后,许多人都认为,桓温的野心该收敛起来了,因为这已经是一头断了腿的狼,被痛打了一顿掰掉了獠牙的狼。所以更加的肆无忌惮的在私下里嘲笑调侃。
然而,狼终于来了。
官员们聚集于门下省公房,便是来从谢安这里寻求慰藉的。在这种时候,一切都要看谢安的安排,一切都寄托在谢安身上了。大族的核心凝聚力和威望便在此时体现的淋漓尽致。
谢安迟迟没有露面,人们的情绪更加焦灼的时候,从谢安所在的公房里传出了悠悠的古琴声。琴声嗡然如流水,婉转平和。很快,喧闹的官员们便停止了喧嚷,静静的站在院子里听着那琴声传来。
懂音律的和不懂音律的人,都从琴声之中听到了安抚镇静的感觉。有人听出了谢安弹奏的是《渔樵问答》之曲。
琴音平和恬淡,清远悠长。琴声之中,谢安缓缓的吟诵声传入众人耳中。
“山之巍巍,水之洋洋,斧伐丁丁,欸乃橹桨。林中之风,湖之波纹,天高地远,日月长新。是非成败,人间万象,兴亡治乱,谈笑之中。天地之行,自有其道,日月星汉,自有其踪。叹哉世人,徒劳伤神。”
吟诵罢,嗡然一声,琴声断绝。院中的众人都吁了口气,神情都平和了许多,心中也安定了许多。虽然未必是谢安的琴声和吟诵声使然,但谢安此刻还有心情弹琴吟诵,足见他并不慌乱。谢安是众人的主心骨,他镇定自若,自然也给别人带来了镇定的效果。
公房内,李徽在一旁侍立。眼前这一幕让李徽颇为感慨。论装逼,还是得是谢安。事实上,李徽心里清楚,谢安心中其实慌乱之极。不久前,在得知桓温大军抵达南城的时候,谢安再一次打碎了他心爱的青瓷茶盏,这便说明了一切。
“李徽,开门吧,随老夫出去见见他们。”谢安缓缓起身道。
李徽上前扶了一把,谢安却甩脱了李徽的手。李徽快步上前开门,谢安大袖飘飘走了出去。
“谢侍中。”
“谢公!”
院子里的众官员见谢安出来,纷纷拱手行礼,打着招呼。
谢安眯着眼看了一眼阳光,目光转向众人,拱手道:“诸位有礼。”
“谢大人,局势突变,可有对策?桓大司马率大军前来意欲何为?”
“请谢公带着我们去见皇上吧,请皇上下旨,桓温意图谋逆,公然领军逼近京城,绝不能姑息纵容。当下旨昭告天下,令各地兵马前来围剿。”
“谢公,桓温率十万大军前来,这是真的么?十万大军啊。当需慎重行事。万一攻入京城,必将生灵涂炭。”
“谢公……”
“谢大人……”
人群七嘴八舌的开始询问起来。
谢安摆了摆手。有人还是不肯住嘴,李徽朗声喝道:“诸位请肃静,还让不让谢公说话了?”
众人这才闭了嘴巴,慢慢安静下来。
谢安保持着微笑,缓缓道:“诸位的心情,老夫能够理解。但是你们搞错了状况。桓大司马是奉命来京,并非有什么别样的企图,你们怎可把事情想的如此糟糕?桓大司马也没有率什么十万大军前来,不过是数干随从罢了。诸位都是朝廷官员,怎也学市井小民一般道听途说?桓大司马乃我大晋忠良之臣,绝不会做出不忠之事。诸位万不可胡言乱语,以讹传讹。你们如此慌乱,传播谣言,岂不令百姓更加惊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