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莫耍花样了,没人会当这冤大头。谢玄啊谢玄,你也是越来越吝啬了。招待玄之的钱你都要从别人口袋里掏出来么?你那点花花肠子可莫以为没人知道。叫玄之笑话你呢。”
张玄笑道:“小谢是玩笑呢,他不是那样的人。”
谢玄道:“瞧瞧,知我者玄之。既然诸位都不肯做东,那我这个做东的可要发话了。我们光是喝酒说话,也没什么意思。咱们热闹些,行些酒令如何?射覆,投壶,击鼓传花都可以。任选一样,谁输了便喝酒,或者是表演个技艺。先说好,不许谈玄论道,说些有的没的。今日是家宴,不必辩论,不必说那些让人伤脑子的话题。”
谢道韫抿嘴笑道:“自己没学识,还不许别人谈论。小玄,亏你还被人称为名士。”
谢玄笑道:“阿姐,跟你比,我便是不学无术之人。我可不想一会儿所有人都被你说的哑口无言。我倒是宁愿听你弹琴,也不想听你长篇大论。耳朵都起老茧了。”
谢道韫嗔道:“小玄,你作死么?”
谢玄笑道:“如何?我做东,这个主意如何?”
众人看向谢安,谢安笑道:“看我作甚?他是东家,他说了算。热闹些也好。”
谢玄道:“还是四叔对我好。那咱们是射覆呢,还是投壶呢?还是传花呢?”
“射覆没意思,猜不着。投壶也没意思。传花便是,这样便看运气。公平的很。”谢石道。
射覆是一种猜物游戏,便是随便取一物用布蒙住,要根据形状大小长短以及周围的环境等因素进行猜测,确实很难猜中。投壶就是将没有箭头的箭支投入木壶之中,是简单的投掷游戏。至于传花,便是在屏风外设鼓手,将球花传递,鼓停时花没传出去的人便输了,倒确实是简单公平。
谢玄笑道:“还是六叔知道自己的短处在哪里。射覆你定是输,投壶你也赢不了。传花最适合你。”
谢石怒道:“混小子。消遣我么?”
谢玄拱手道:“不敢,便听六叔的。玄之兄,李徽老弟,你们觉得如何?击鼓传花,鼓停花在手,便罚酒一杯,表演个技艺。写个诗啊,唱个曲啊,弹琴吹笛都是可以的。实在不成,可以学个猫叫什么的。”
张玄笑道:“小谢是主,玄之客随主便。”
李徽拱手道:“听谢兄的便是。”
众人达成一致,谢玄命人取了球花和鼓来,让一名家仆拿着鼓在角落的屏风内坐着。这样保证他看不到座上众人,以示公平。
谢玄一声令下,鼓声咚咚而起。花球从谢安手中起手传递,每个人都随着鼓声将花球快速的传递出去。随着鼓声变得急促,传递的速度也越快,因为鼓声变快,便意味着要停了。终于,鼓声戛然而止,花球在张玄手中停住。
“甚好,应景的很。玄之是主宾,正好得头彩。”谢安笑道。
张玄笑着点头,先自饮一杯酒,然后道:“玄之不才,没什么技艺。在谢公和谢家诸位公子,谢家小姐面前便只能班门弄斧,献丑了。那日在吴兴郡家中,后园青竹婆娑,玄之静坐于旁,聆听竹声,得一曲,名曰《青竹》。便献丑奏给诸位听听。”
谢安最喜音律,闻言大喜道:“玄之新曲,那可有耳福了。”
众人纷纷表示期待,那张玄命人取来竹笛,顷刻便演奏起来。笛声悠扬,旋即暗哑急促,连环转折。又嘈嘈杂杂,短促有力。最后舒缓婉转,渐至于无。
曲罢,众人纷纷鼓掌赞叹。李徽对音律不太懂,但也听出演奏技艺甚高。笛声之中,李徽似乎听到了竹叶沙沙,竹竿摇弋,风入竹林之中的竹叶摩擦摆动之声。以及最后风止后,竹林安静的静谧之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