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我现在是敌人,之前我也曾待你不薄。前年你一句话,我将自己宠爱的阿薛阿郭阿马三个爱妾都送给你,眉也不皱一下。听说阿马去年为你生了个儿子叫桓玄是不是?我送了你一个儿子,你也该饶了我这个儿子,咱们算是相互报答。”
桓温咂嘴笑道:“那倒是要谢你。那三女确实不错,吹拉弹唱样样精通。阿马也深得老夫宠爱。但那是你笼络老夫的手段罢了,你以为老夫不知道?你这样的人,身边的女子都保不住,还有脸提及此事?什么送了老夫一个儿子?桓玄是老夫的儿子,你这么说便是在羞辱老夫。我只问你,你降是不降?”
袁真长叹一声,高声叫道:“瑾儿,你莫要怪老夫狠心,老夫不是不愿救你,而是,此时此刻的情形你也知晓,即便为父出城投降,我们也活不成。桓温老贼不会饶了我们的。老贼是要夺我豫州之地,以便篡位称帝的。老贼野心昭昭,天下皆知,为父不能遂他之愿,必要死守寿阳的。瑾儿,你莫怪我。”
袁谨心中惊恐之极,他虽愚蠢,但也知道父亲说的都是事实。从被抓到的那天起,他其实便明白自己凶多吉少了。本拟有最后一丝希望,此刻却也破灭了。怪只怪自己当初愚蠢,在碾子山耽搁太久,被人给抓了。
“阿爷,事已至此,儿子不怪你狠心。儿子只求你一件事,儿子死后,你要为儿子报仇。将来杀桓温这老贼为我报仇。”袁谨大声哭叫道。
一旁的桓温抚须呵呵冷笑道:“杀老夫?呵呵,下辈子吧。”
袁真流泪回答道:“瑾儿放心,老夫必杀桓温,为你报仇。”
袁谨叫道:“还有一个人,请阿爷替我杀之。居巢县县令李徽,若不是他,孩儿不至于陷此绝境。请阿爷将他脑袋割下来挂在孩儿坟头,孩儿泉下也可瞑目。”
袁真叫道:“我儿放心,所有害我儿之人,老夫统统杀了他们,祭奠我儿。”
桓温皱眉对身边人问道:“居巢县县令李徽是何人?李徽?这名字有些熟悉。”
身旁卫士纷纷摇头,他们当然不知道李徽是什么人。
桓温不再多问,转向城头哈哈大笑道:“好一副父慈子孝生离死别的感人场面。袁真,可交代好了?交代好了的话,老夫可要动手了。”
袁真咬牙怒骂道:“老贼,匹夫,老夫必将你碎尸万段。”
桓温冷笑一声,摆手喝道:“来人,让袁真老贼亲眼看看他的儿子是怎么死的。”
两名卫士跳下马来,伸手将袁谨从马上拉下来,一脚踹倒在尘埃之中。其中一人抽出一柄利斧,在袁谨头顶挽了个花,袁谨吓得差点晕过去。
“砍了他。”桓温大声喝道。
嘿然一声,寒光落下。袁谨左臂离体飞出,整个手臂从肩膀处被砍断。袁谨发出尖利的惨叫声,断臂处血流如注,整个人扭曲成一团在地上挣扎。
“瑾儿!”袁真目睹此景,悲呼出声。
“喀嚓!”一声响,另一名卫士手持长斧砍在袁谨的右腿上,顿时袁谨的右腿从膝盖以下被砍断。
袁真目眦尽裂,大声呼喝大骂,泪如雨下。桓温哈哈大笑。得意的欣赏着眼前的场面。倒不是桓温天生暴虐,而是对待自己的敌人,桓温认为不需要有任何的温情和怜悯。他折磨袁谨的目的,便是打击袁真。这才是目的。
连续两斧下去,袁谨四肢皆断,成了一截人棍。他早已经昏死了过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身旁的地面早已被鲜血染红。
最后一斧挥下,袁谨身首异处,整个人分为六块,真正是被肢解了。
城头的袁真看到袁谨被枭首,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仰天便倒。目睹自己的儿子如此惨烈的死在自己面前,袁真大受打击。他已经是近六十岁的人了,最近本来就心气不顺,旧疾复发。此刻再受如此刺激,顿时吐血昏迷。
身旁众人连忙将他搀扶下去,人人惊惶无助,不知所措。好在陈郡太守朱辅甚为镇定,大声下令准备迎战,号令各军严守城头,不得慌乱,稳住了阵脚。
桓温等人劝降不成,回归本阵之后立刻下令进攻。
随着上百架投石车发出轰鸣,无数的石弹飞向寿阳城头。桓温进攻寿阳的大战正式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