濡须河中高处水位的水进入泄洪区,从而减轻河堤的压力,以及往焦湖倒灌河水的压力。但此刻,显然这三丈宽的堤坝也已经来不及泄洪了。轰鸣的水流从泄洪丘上方奔涌而下,巨大的冲击力将下方沟渠冲出一道深坑。周围的泥土不断的剥落。
正是因为泄洪丘的排水流量不大,所以才会导致整个濡须河的河水上涨飞快,倒灌入焦湖的水也越来越猛烈。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能以这种方式泄洪,不可能任由整个濡须河的水全部灌入泄洪区,那样会导致整个濡须河流域的全部田亩被淹。
划分泄洪区的意义便在于能够保住需要保住的田亩村庄,大水漫灌,则损失巨大。便失去了防汛的意义。
“立刻加固堤坝,铺设防浪袋。东西十里堤岸全面巡视。”李徽当即下达命令。
上百人开始行动,将泄洪丘两侧的堤坝打下木桩,麻袋装土加高堤坝,铺上草网防浪。泄洪丘的位置其实是最容易崩溃的,因为水流冲刷之故,两侧的堤坝容易崩塌,一定要确保无虞。
到下午未时时分,大雨转成了细雨,压力稍微减小了一些。泄洪区里,水位一直在上涨,大片的荒野已经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村庄和田野以及濡须山南侧的大片地面已经被淹没了。泄洪区吸纳了大量的洪水,可以说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因为泄洪和倒灌的吸纳,濡须河的水位基本上保持在一个高水位,但没有发生漫溢的现象。
但李徽知道,这么高的水位,这么巨大的压力之下随时可能导致河堤崩溃。不可预知的崩溃会造成不可预知的人员和庄稼的损失。必须要想办法减轻河堤压力。
此刻能做的只能是将湖口位置的阻拦坝清除,让河水加速倒灌入焦湖。虽然这么做会让焦湖的水位迅速上涨,但焦湖圩区的几处泄洪区也会分担压力。而焦湖巨大的堤坝也比濡须河堤坝要更加的坚固些,更能抗压。
和周澈商议之后,李徽和周澈分头行动。周澈带些人手去湖口将堵塞湖口的水闸打开,让河水加快倒灌入湖。李徽则带人在此看护河堤状况。
一个时辰后,濡须河的水线开始缓慢回落。虽然很慢,但是李徽知道,由于倒灌速度加快,河堤的压力也减小了许多。之前河水已经快漫到河堤上方的情形已经好转。
从上午忙活到现在,众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拿出干粮清水来,就坐在泥乎乎的地面开始充饥歇息。
但一口面饼咬在嘴里尚未咽下去,西边堤坝上一名妇人跌跌撞撞的飞奔而来,口中大声哭叫哀嚎。
“怎么回事?”李徽忙起身询问。
那妇人跑到面前,一身泥水,跪地磕头哭叫道:“李县令,救救我阿翁和我娘吧。他们不见了。到处是水,我们找不到他们了。”
李徽一问方知,原来这是一位泄洪区孙家村的妇人。原本泄洪区的百姓已经全部撤离,在濡须山山坡上有了临时的安置之处。但之前两日放晴,到处都在说没什么事了,今年不会有事了。
于是孙家村的不少人便回到了村里,说什么也不听劝阻。特别是一些老人,惦记着家里的菜地和一些庄稼,便偷偷回到村里,想抢收一些。谁知道今日洪水暴涨,又开始泄洪。这一下全部成了汪洋之地。
山坡上的人慌了,想去救人,却被水阻拦。这妇人嫁到别村,本来不知道情形。在山上遇到了同村的人才知道娘家爹娘回村了,急的不行。听说李县令带着人在河堤上防洪,便冒着危险从山上下来。淌过齐腰深的泥水过来,路上还差点被水冲走。
李徽听了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虽然心里有些埋怨这些百姓不听劝阻,但其实也能理解他们的感受。那是他们的家园,他们怎么不惦记?洪水一来,什么都没了,他们怎不心痛?
李徽当即带人出发前往救人,幸亏此来携带有竹排,当下分出十几名人手扛着竹排找了一处平缓河堤下方入水,划着竹排在前往孙家庄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