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珠的煮的饭菜确实不错,滋味很好。www.czyefang.com李徽饿了半日,吃的很香。吃完了饭,李徽坐在廊下晒太阳思索养神。阿珠在院子里用之前割下来的荒草搓绳子,然后用绳子将一束一束的荒草编成草帘子。
李徽看她小小的身影忙碌不休,衣服又单薄,有一种剥削童工的罪恶感。
于是叫道:“阿珠,不用这么忙活,那些草堆在那里便是,也不碍事。”
阿珠抬起脏兮兮的小脸道:“公子的床铺单薄,我编些草帘子垫在下边,晚上睡就暖和了。我给公子编一床,再给其他几位阿兄编几床,他们都没床睡的,晚上垫在地上睡也暖和。原来我们家冬天都是这么做的,暖和的很。反正我也闲着,站在那里还发冷。”
李徽心中感叹,穷苦的孩子早懂事,阿珠也善良细心。事情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她才刚刚失去了亲人,心中定然极为痛苦。但她没有沉溺其中,已经坚强的如同一棵坚韧的小草一般抬起头生活了。
百姓的伟大之处便在于此,无论是乱世还是盛世,无论经历多么大的苦难和痛楚,他们都顽强的生活着。哪怕一茬一茬的被烧掉,被割掉,也会继续长出叶子,长成一片春意盎然。
不知为何,李徽想起了顾青宁,不由自主的将顾青宁和阿珠做了对比。两人年纪相仿,但可以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顾青宁从不用担心挨冻受饿的事情。锦衣玉食,无忧无虑。而阿珠却是矮小瘦弱,穿着破烂的衣衫,像尘埃一般低微。这便是同一时空下,两个女孩的命运。
李徽何尝不也是如此。自己出身寒门,不得不来此用生命进行一场豪赌。而世家大族子弟,不用担任何风险便可以以高品入仕,青云直上,掌握权力和资源。一代一代,高高在上。
李徽明白,这世间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但是这个时代的不公平是如此的巨大而明目张胆,完全没有任何的遮掩,剥夺了几乎所有的公平。这是绝无仅有的。
“阿珠,你过来。”李徽向着阿珠招手叫道。
阿珠停下手中的活走了过来,乱糟糟的头发上沾染着草屑。
“公子有何事吩咐?”阿珠问道。
“阿珠,我收留了你,并非要你做这些粗活。这些事不必去做。稻草床我也不想睡。明白么?”李徽道。
阿珠有些惶恐的看着李徽,有些不知所措。
“你只需做些你该做的便好,煮饭煮菜,烧水浆洗缝补这些便好。明白么?重活累活不必你做。我收留你,不是要你当牛做马干些不该你做的重活的。明白我的意思么?”李徽继续道。
“我……我……哪里做错了么?公子责骂我便是,我……我……”阿珠惊慌失措的道。
李徽有些无语,看来自己吓到她了。或许自己的语气太严肃了。或许她并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
李徽想了想,柔声道:“罢了,当我没说。不过,你穿的太单薄,你没有厚些的衣服穿么?”
“原本有的,昨晚……跑的时候包裹丢了。”阿珠嗫嚅道。
李徽道:“我的箱笼里有棉袍,你不是会针线活么?改小一些,给你自己穿。”
“不不不,我不要,我不冷。”阿珠忙摆手道。
李徽皱眉道:“你若冻得生病了,莫非要我来照顾你么?”
阿珠愣住了,低头不说话。
李徽道:“去改了穿上,你若冻病了,我便命人将你丢到街上去。我说到做到。”
阿珠身子抖了抖,连忙点头。
“还有,你烧些热水,把你的脸洗干净。你的脸很脏你知道么?多少天没洗脸了?”李徽皱眉道。
阿珠不好意思的抬头看了李徽一眼,低声道:“我……我娘不让我洗脸。”
李徽皱眉道:“笑话,哪有不让洗脸的规矩?你撒谎也得找个好理由。”
“我没有撒谎,真的。”阿珠低声道。
李徽懒得跟她纠缠,沉声道:“你娘过世了,你现在跟着我,便要听我的。我这个人爱干净,相貌丑陋不打紧,衣服普通不合身也不打紧,但一定要干净整洁。所以,现在你不必去编草帘,去洗干净你的脸,穿上厚衣服。”
李徽说完,站起身来,举步往县衙正堂而去。阿珠愣愣的站在原地许久,终于慢吞吞的进了屋子。
李徽在正堂之中待到了傍晚时分才带着众人前往后宅。蒋胜等人下午美美的睡了一觉,现在都精神抖擞,也饥肠辘辘。众人决定早些会后堂吃饱肚子。
今晚,王光祖等人会来和自己会面,那是重要的时刻。虽然李徽并没有得到通知,但这正说明王光祖他们今晚必来。
那位名叫周澈的流民武装的二把手一定会将自己的话带到,李徽通过之前和周澈的交谈,已经完全能够断定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王光祖周澈他们内心里都抱着一线希望,所以才没有把事情做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