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的火在田间熊熊燃烧着,满地堆放着的秸秆在火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漆黑的夜色下,燃烧着血色的火焰,空无一人的村落之中静得吓人,暗色的血液在地面上静静地流淌。
中央立着黝黑的石台,刻满了暗红色的咒文,上头跪了不少男女,皆是披着道袍,被锋利的法器穿喉而过,倒在那祭台之上。
阴风阵阵,呜呜作响,四下整整齐齐摆满了九堆尸骨,有大有小,大都呈碎片状,正中的黑衣修士盘膝而坐,闭目凝神。
这人勐然睁开眼睛,眼中法光流转,皮肤微褐,毛发披散,竟然还是个山越人,站起身来哼着歌,拿起手中墨色的葫芦,望了望月色,轻声道:
“月至正中,阴气最足,不错。”
于是轻轻举起手中的墨色葫芦,上面刻满众多的符文一一亮起血色的光芒,轻轻一晃,手中法力运转,叫道:
“收!”
四下的尸骨上顿时升起一阵阵黑气与一股股血气,发出一声声凄惨的尖锐嘶吼,在空中交织着,如丝如缕,如归燕般向那祭台上飞去,钻进葫芦小小的口中。
“不错,不错。”
黑衣修士等了半个时辰,这怨气与血气才渐渐收尽,四下的尸骨枯藁干瘦下去,发出卡呲卡呲的脆响,那葫芦上的血光越来越旺盛,他这才默默收手,满意地道:
“三千多人,六个胎息练气修士,这次的货色也能叫宗主满意了!”
黑衣修士满意一笑,望了望地面,思考了一阵,掐了个法术,地面上的血液顿时活动起来,迅速凝聚成几个大字:
“杀人者,江雁也。”
他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杰作,从喉咙中挤出一阵笑来,身上的黑袍无风自动,啧啧道:
“宗主这个法子,当真是天衣无缝!”
这修士正啧啧称奇,不曾想身边冒出个幽幽的声音来:
“还真是个好法子!”
“谁!”
他勐然抬起头,便见一旁冒出张少年的脸来,似笑非笑,直勾勾地盯着他,双唇朱红,笑道:
“迟炙云真是打的好算盘,怨气血气由你青池宗收了,这骂名由我江雁来背?”
“江雁!”
那人一身亡魂大冒,失声道:
“你……你不是在岭海郡么!”
当下反应过来,两眼法光流淌,身上冒出血气来,驾风而起,转身便要逃跑。
“我说怎么四下里多出来这样多的魔修,原来是你青迟魔门监守自盗!”
江雁冷笑一声,伸手一拽,那人才踏空而起,却扑通一声落下来,可他好歹是个筑基修士,在地面上重重一踏,伸手去摸腰间的长鞭。
江雁左手掐诀,右手一指,那人衣袍扭曲变形,腰间的长鞭挺了挺,鞭上的一条条符文变化为一片片鳞片,狰狞地竖起来,整条长鞭活了过来,变为一条乌黑丑陋的长蛇,吐着信子便往他手上咬去。
“这是什么法术!”
这人大惊失色,手中捏出法诀,一掌将这长蛇打飞出去,还来不及反应,四周的九堆尸骨躁动不安,各自牵连,组合成一只尸骨大手,铺天盖地地向他抓来。
“好歹是筑基修士,还用着练气法器!”
江雁冷冷地嘲讽了一句,那黑衣修士凝聚了血红色的法术,两下在那大手中轰击出个大洞,在纷纷而下,如雨一般落下的尸骨中一跃而起,噼头盖脸地向江雁面上砸去。
少年抬起头来,深深吐出一口黑雾,接住这黑衣修士的法术,还有时间笑盈盈地道:
“师尊,这人是什么仙基。”
黑雾之中游走出那条狰狞的黑蛇来,吐了吐信子,发出沧桑的声音:
“饮民血……原先应该是端木奎的巫山上之人,投靠了青池宗。”
那黑衣修士见江雁唤那法器变幻成的黑蛇为师尊,心中顿时一阵冰凉,喃喃道:
“江……江伯清……怎么可能!你竟然未被阴司之人捉去……怎么可能!”
那黑蛇嘿嘿一笑,四下的血肉与尸骨如同旋风般盘旋起来,勐然暴起,分化出一只只小手,往那黑衣修士面上捉去,黑蛇嘶吼一声,笑道:
“我本不修紫府金丹,榜上无我姓名,拿甚么捉我!”
黑衣修士已经说不出话来,随着下头的江雁念动术法,血肉与尸骨的攻势越来越急,他被逼得灰头土脸,犹自暗暗庆幸:
“幸好先收取了血气与怨气,否则这术法多半还要强上许多!”
再抬头看看,那黑蛇已经消失不见,黑衣修士心中顿时漏跳一拍,灵识四下游走,恭声道:
“江大人,你我道统相近,皆出自仙箓祝咒之法……小人仰慕已久……”
黑衣修士尚说着告饶的话,耳边却传来阴侧侧的声音:
“《答桑下乞儿问》在何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