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三月,郁家以术法藏于一宝珠内,即置于青乌之中,为下人所掘得,献于公子修,是时有雷火出,屋舍颓,修遂薨。”
李渊云长大了不少,黑发也束起了,有了少年的模样,抬头看了看那半枚烧焦的木简,眼中一阵酸涩,继续写道:
“下民多有哀声,家家缟素,遂知郁家公子高之狠劣阴毒。”
李景恬怀了孕,斜靠在桉上困倦地眯着眼睛,陈冬河早已经回山照顾妻子,在夕阳下取了两枚橘子剥着,澹金色的夕阳落在中年人的白色衣袍上,亮起几块金色的光斑。
“姑姑,您看看。”
李渊云将写完的书帛奉上了,李景恬瞧了瞧,柔声道:
“可。”
李渊云重新接过,检查了两遍,这才放下笔,拿起那半枚烧焦的木简看了看,上头的字焦黑,只剩下零星的笔画,小心翼翼地翻过来,侧面还剩下几个完整的字,是一道落款。
“……赠弟云”
李渊云还在看着手中的木简,一旁的李景恬接过陈冬河递过来的橘子,低声道:
“云儿,如今这局势,家中没有掌事的人选,你可要下山做些事……”
李景恬的话直白,李渊云知道李景恬是在问他有没有去当这家主的意思,他摇了摇头,答道:
“侄儿没有这个想法,一来侄儿不喜管事,二来还有蛟哥在,他身怀灵窍,比我要合适。”
“凡人在修仙者面前毕竟太过孱弱,若是让一个凡人来管这胎息练气的修行者,恐怕有损我家威严。”
李渊云将顾虑讲了,李景恬才微微点头,柔声答道:
“也是。”
她望了望低头读书的李渊云,继续道:
“只是你年纪也到了,这样终年待在上山,恐怕也没有中意的女子…”
言罢扭头看向一旁乖乖剥橘子的陈冬河,问道:
“山下可有适龄的灵窍子?”
陈冬河抬头想了想,温声答道:
“不曾有,年纪小的还未长开。”
李景恬思忖了几息,只好作罢,倚着桉困倦地眯起眼睛,李渊云和陈冬河都安静下来,一时间院中夕阳金黄,只剩下她均匀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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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
李谢文额头上依旧绑着白布,向着一旁的李玄宣拱了拱手,低声道:
“山越派人来了。”
“噢。”
李玄宣抬眉,面容依旧是三十多岁的模样,神色却颇为疲惫,看上去老了不少,他思忖一息,问道:
“沙摩里留在李家的几个子嗣如何了?”
李玄宣与李谢文是老搭档了,虽然有段日子不曾持家,却也轻车熟路,李谢文上山之前就做好了准备,当下想也不想地恭声道:
“诸子皆不过三五岁,看不出什么,一同在族中子弟的学堂中读书。”
“我知晓了,让人上来吧。”
李谢文应声退出去,李玄宣重新坐回位置上,磨好了墨水,铺开符纸画起符来。
李玄宣如今在山上处理事务,上下山要有一段脚程,还要通过日仪玄光大阵,麻烦了不少,他画完了眼前这枚符箓,又等了一柱香的时间,李谢文才领着人进了小院。
李玄宣手上的第二枚符箓还未画完,亮红色的笔锋在澹黄色的符纸上勾勒着,那使者不敢出声,伏跪在地战战兢兢地等了片刻,李玄宣这才将笔一抬,松了一口气,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李玄宣如今画符的成功率在十之二三,眼下连续成功了两次,自是难得,暗忖道:
“自从突破练气,修成了《洞泉澈灵诀》,这功法同符术颇为契合,画起符箓来越发顺手了!”
这才抬起头来看那使者,见他一身白衣,外头套着层麻衣,李玄宣低声道:
“使者为何而来。”
“山越王听闻公子修遇害,悲痛异常,便让属臣带上贡品,献上三百六十名奴隶为公子殉葬……”
如今山越成了附庸,使者再不敢称沙摩里为我家大王,而是称呼为山越王,还自称属臣,姿态放得低,李玄宣听完皱了皱眉,沉声道:
“我家不兴殉葬那一套,那奴隶且送回去。”
“是。”
那使者触了霉头,忙不迭地磕起了头,伏跪在地,李玄宣见状一挑眉,问道:
“还有何事?”
使者满头大汗,身上的白衣贴在身上,湿漉漉地露出古铜色的粗糙皮肤,答道:
“山越王这些日子整理好了国中的事务,民生安定下来,只觉身边无一子半女侍奉,寂寞孤单,所出四子一女尚在东边,便想着……便想着…接一子回去……”
使者跪在下首瑟瑟发抖,李玄宣却一言不发,静静地盯着他,暗忖道:
“沙摩里应该未曾发现那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