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婉容急匆匆地进了屋子,在桉上取了一份布帛,身旁的丫鬟连忙磨上墨,她取笔沾了沾,奋笔疾书。
“闻高祖仙逝,容惶恐忧虑之极,家中失了倚仗,恐怕难保华芊、迢云两山,还请族兄举族向东,往蕈林原上或是郡中而去,为李家献上两山,天明速速离去,犹自得保家业。”
“若是迟疑反复,旦夕之间便大祸临头,悔之晚矣!”
手中的笔顿了顿,卢婉容望着身边陪嫁过来的丫鬟脸上的泪痕,颤声道:
“两家此刻还有姻亲在,我那族兄若是能陪上好话,将两座山通通献上来,说不准还能不失体面,得保家业,若是两家之间见了血,那便是举族灭亡的事……”
将笔一放,再把这书信速速卷起,卢婉容快步走出院子里,却勐得撞上一人,吓得她一阵踉跄,说不出话来。
那人身着一袭白衣,束着发,静静地站在院中,身上的玉佩在风中叮当作响,眉眼明朗,温和地看着她,看样子已经在院子前站了很久了。
“夫君。”
卢婉容涩声叫了一声,李玄岭嗯地应了,伸出手来低声道:
“拿来给我看看。”
卢婉容将书信一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道:
“夫君!还请给卢家一条生路!我那些族兄族弟皆是贪玩享乐之徒,举家去了郡中再也不能成事,实在不能构成什么威胁,且放他们一马吧……”
李玄岭将书信读罢,这才微微一叹,温声道:
“今日是一群废物,明日又有谁能知道呢?卢思嗣好歹也算个人物,却生出了一群不肖子孙,谁又能知道这群不孝子孙会不会生出个天纵之才来,万万没有放过的道理。”
将书信交回卢婉容手中,李玄岭牵起她的手,继续道:
“况且以你那族兄的性子,你给他指了活路他也不懂得去走,还会直愣愣的撞到死路上去,还谈何给条活路呢?”
卢婉容顿时泣出声来,低低地道:
“卢家人骄奢成性,不知收敛,欺男霸女横行霸道,婉容早就对他们死了心,可我出身卢家,终究是抹不去的印记,又怎么能坐视不管呢。”
言罢已经泪流满面,卢婉容轻声道:
“我是想……我是想,两家若是成了血仇,举族屠灭,今后我们的孩子又该如何自处!夫君也要为今后考虑……”
李玄岭闻言微微一滞,瞧了她两眼,这才道:
“这事我有分寸,你且放心吧。”
看着李玄岭急匆匆地离开了院子,卢婉容抹了抹泪水将手中的书信放在桌面上,一边的丫鬟赶忙道:
“夫人,这信还要送么?”
“不必了。”
卢婉容哀恸地摇了摇头,低声道:
“人畜之力哪里有练气修士飞得快,这信已经没有送的必要,也让我那族弟先行住下,不必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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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岭这头出了院子赶忙上山,踏着石阶走了一段路,见到李玄锋同李通崖站在院子前,不知在讨论些什么。
“锋哥儿,你不是前往郡中打造法器了么?”
李玄岭疑惑地问了一句,见李玄锋微微摇头,笑道:
“我路过卢家地界,见着山上山下一片白衣,恐怕是卢思嗣去了,觉着大好机会便先回来了。”
李玄岭顿时哭笑不得,摇摇头道:
“真是生怕他人不知道!这卢远陆到底是怎么想的!卢家派人来通知婉容,我这里也得了消息,赶忙上来回报父亲。”
李通崖闻言微微点头,低声道:
“趁着郁家不曾反应过来,速速解决了卢家,待到郁家插手还要横生事端,玄宣已经下去整顿族兵,我等先走一步吧。”
李玄锋与李玄岭低声应了,李玄岭下山去寻李玄宣,李玄锋和李通崖两个练气修士则驾风而起,往华芊山而去。
才飞出去一里地,李玄锋迟疑了一息,开口道:
“这卢家上下嫡庶有两千多人,姻亲更是涉及上万人,若是处理不好,倒是一件麻烦事!”
李通崖也正沉思着,闻言点了点头道:
“确是难事,这是我李家首次兼并他族,是要为后世子弟做典例的,若是草草杀光了事,一来浪费这灵窍血脉不说,二来毕竟是姻亲,传闻出去难听,要叫周围的家族不喜。”
“卢家此事,既要做得体面好看,又要做得没什么后患,叫人为难。”
两人飞了一阵,华芊山已经出现在眼前,下面满是零零散散的小屋,皆挂上了白布白绸,山上则一片酒宴乐声,颇为讽刺。
卢家的迢云山山势陡峭,湿气重且蚊虫多,自从得了这华芊山,卢家便举家搬迁过来,如今大部分的人口都在华芊山脚下。
华芊山上的阵法颇为普通,李通崖等到山那头出现星星点点的火光,知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