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声。
“蝗!蝗!”
却听城墙上的守卫高声叫着,远处排山倒海般涌来灰黑色的蝗虫,沙沙地震天响,在大厥庭上空自在地飞着,吸食着这大旱与大灾凝聚成的怨气。
“嗡……”
蝗虫没头没脑的撞在人身上仅仅是生疼,山越们却哭爹喊娘,相互践踏推挤着,整座大厥庭瞬间成了人间地狱。
“大王!”
眼看着汹涌的人潮迅速汇集而来,背着孩子的妇女连忙将男孩高高举起,用尽全力丢在低矮的大石上,旋即淹没在人海中,化为地上的血肉与碎骨。
铺天盖地的蝗虫震翅声之中,金灿灿的晨曦被乌云掩盖住,整个北麓再次陷入了最浓重的黑暗。
————
湿润的水气弥漫开来,诸镇中满是欢喜的笑声,村丁们搬出了从尿壶到大缸的各式容器,兴致勃勃地等着暴雨的到来。
“终于有雨了!”
李玄宣脸上的愁容终于散去,笑呵呵地望着街道上奔走的镇民,大旱整整维持了八个月,如今总算是有雨了。
身侧的李玄岭抿着嘴不说话,神色也有了喜意,手中的青锋上灰色的玄水剑芒熠熠生辉,显然也有了不少成果。
李景恬执着笔笑盈盈地看着窗外,雨滴一点点打在石板路上,身边的陈冬河悄悄地看着她。
“冬河。”
李景恬忽然开口唤了一句,惊得陈冬河红脸低头,却又赶忙回答道:
“啊?”
“同我讲讲我父亲在西边的事吧。”
陈冬河顿时神色一喜,与她将西进的诸事娓娓道来,李景恬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微微点头。
磅礴的大雨卷袭每一个角落,村丁们尽数在大雨中奔跑着庆贺着,脸上都是欢快的笑容,李通崖驾着风在云层中看了一阵,眉宇间也多了几分轻松之色。
“好雨,真是好雨。”
遥遥地向西望了一眼,那道令人窒息的气息已经消失,李通崖暗自思忖道:
“想必加泥奚已经完了,还要等消息传来……我等才能长出一口气。”
身侧有着加泥奚这样的敌人,总是使人辗转反侧,加泥奚只要一死,山越十五村不过是乌合之众,巫山上的修士不出山,余下的练气山越捆起来也不够他一只手打的。
“更何况血祭已成,山越之中也不知能剩下几个练气。”
只可惜这界线是山越紫府与青池宗划下的,否则李通崖说不准要越境而去,好好吞并几个村子。
缓缓落在院中,李通崖便见柳柔绚笑盈盈地迎上来,开口道:
“夫君回来了。”
柳柔绚修炼了这么些年,修为也不过胎息三层,毕竟她天资不算高,修炼的又是一品的胎息功法,多年不得寸进,如今鬓角上也有了些许白丝。
“嗯。”
李通崖温和地应了一声,他与柳柔绚相好近二十年,彼此之间熟悉得很,握起她的手,见柳柔绚神色间有些忧虑,笑道:
“怎么了?”
“夫君…”
柳柔绚低了低眉,回答道:
“我为你挑了几个妾室,皆在外头等着了。”
李通崖顿时一滞,神色怪异地挥退了进来的几个女子,失笑道:
“想些什么呢!”
柳柔绚弯了弯眉毛,低声道:
“我自知天赋不高,恐怕终身不得练气,难以久伴夫君,如今膝下不过玄岭一人,子嗣单薄……”
李通崖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族内的丹药灵稻向来是按照资质分配,玄宣玄岭几人尚且不够用,自然疏忽了柳柔绚,以她的资质,恐怕到死都突破不了练气。
“这……”
李通崖有些艰难地吐出一个字眼,以他的作风自然难以花费族中的资源去偏私自己的妻子,却见柳柔绚轻轻摇头道: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善争斗,资质又差,纵使练气了也不过是浪费罢了,怎么敢去浪费族内的资源,只是要夫君多留些子嗣。”
李通崖摇摇头,颇有些感动,低声道:
“这却不必再说,我等出身农户,学不来那三妻四妾的做风。”
“玄岭乖巧沉稳,平日里也用功,这都是你的功劳,我尚未好好谢你。”
柳柔绚还要再说,却被李通崖堵住了嘴,耳鬓厮磨间柔声道:
“你要子嗣,为我再生一个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