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有些漆黑的夜空,了句:“春主生,秋主杀。秋还没结束,都好自为之吧。”
倩儿打疗笼,心翼翼地送顾正臣出了知县宅,见顾正臣面色严峻,犹豫了下,喊了声:“县太爷……”
顾正臣看向倩儿,本就柔弱的脸上更多了几分凄楚,问道:“有事?”
倩儿想了想,咬牙:“刘老爷他……”
顾正臣摇了摇头,伸手打断了倩儿:“你应该清楚你的身份,有些话不要,莫要给自己招祸。”
奴仆不得告家长,这是规矩。
顾正臣看着想话的倩儿,淡淡一笑:“有些事不需要你来,本官也能调查清楚。只是现在实属多事之秋,本官不想将事做绝。有时候饶人,比不饶人更需要勇气,回去吧。”
倩儿看着离开的顾正臣,眼泪欲滴。
顾正臣回到二堂,从袖子里又取出一份账册,丢至一旁。
陈忠贪腐的账册可不止一本,给他一本也无妨。
顾正臣之所以没有痛下杀手,实在是因为下不了去手。
这些账册虽然证明了陈忠的贪腐,可这些账册与胥吏、衙役的证词,也明陈忠贪腐并非一人之贪,他吃肉的同时,也给所有人都喝汤了。
这口汤,一喝就是五年!
胥吏得其好处,五年来没几个低于六十两,衙役得其好处,也没几个低于二十两。
这要认真一点,一棍子打死,句容县衙真要为之一空!
顾正臣不是不痛恨贪官,只是在痛恨的同时,也理解他们的难处,官员过低的俸禄捉襟见肘,何况是胥吏、衙役?
谁背后不是家,不贪老婆孩子都要顿顿饥饿,穿得跟个乞丐似的,这清贫的日子有几个人能坚持得下去?
他们的贪腐,为的并不是风花雪月、纵情享乐、醉生梦死,为的是全家人吃得起饭,活下去!
顾正臣扪心自问,若自己的父母、妻子儿女日子过得不像人样,一年到头来连几顿饱饭都吃不起,自己手握权力,会不会去贪,会不会伸手去拿?
贪污是罪恶,是犯罪,这一点无疑。
只是,这些官吏的贪污行为更深层之下埋藏着的是对生活的无奈。
顾正臣想起后世的两句话:
一个人为钱犯罪,这个人有罪。
一个人为活着犯罪,这个社会有罪!
到底,大明开国初期,迎着杀戮之刀而去的贪腐之人成群结队,不止是官员有罪,老朱至少也需要担负一些责任。
从这个角度来看,顾正臣虽然不认同他们的行为,但理解他们的行为,所以才会设养廉银,并愿意给他们一次机会。
若有人收了养廉银还将手伸向百姓,那顾正臣不介意用一用欣赏欣赏剥皮的行为艺术!
顾正臣留在二堂休息,一个时辰醒来一次,见一见投效而来的胥吏、衙役等人。
亮时。
陈忠递上了一份致仕文书,以自己腿脚受伤不利于行,难当典史之任,又以母亲年迈,无人照料等为理由,央求朝廷准许致仕。
顾正臣收了陈忠的印信,在文书上添了几句话,安排人送到承发房,转给金陵吏部。
典史任免权在吏部,致仕退休,自然也需要找吏部批,也好告诉吏部,句容县衙缺了个典史,再给安排个来过来。
对于县衙之中,依旧观望的五个胥吏,四个衙役等,顾正臣没有手软,大笔一挥,全部开出县衙。
县丞刘伯钦、主簿赵斗北“已是痊愈”,出现在大堂之上。
从这一日起,顾正臣逐渐掌握了县衙内的权力,一众衙役、胥吏直接听命行事。
升堂,威武!
顾正臣面色肃然,沉声喊道:“智水里长孙品、老人孙程何在?”
孙品、孙程连忙从门外走了进来行礼。
顾正臣直截帘:“孙五两、孙浩二人可到县衙?”
孙品不安地回:“县太爷,我等已差人找寻到孙五两、孙浩的娘家,其妻子皆两人并未一同出门,而是留在了智水家中,可我等找遍智水,不见此二人踪迹!”
顾正臣凝眸,冷冷地:“你们的意思是,孙五两、孙浩二人失踪了?”
孙品无奈地点头:“我等已发动乡亲继续找寻,一旦找到,定送县衙告禀。”
顾正臣嘴角微动。
自己刚刚发现了端倪,找到疑点,两个关键人物却突然失踪,呵,好快的手,好快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