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本看了一眼簿册,呵了一声:“这个名字本就该划掉,有什么不妥吗?顾正臣,不要以为马三宝是你的弟子,就能随便按军功上去,五军都督府给你面子,兵部不给!”
顾正臣凝眸:“如此说来,你承认马三宝的军功是你抹去的?”
赵本稳住心神。
顾正臣已经不是定远侯,只是一个寻常百户,身份、地位都比不上自己,仗着过去的余威,就想威慑一部堂官?
虎落平阳还被犬欺,何况他现在已没什么依仗!
赵本盯着顾正臣,毫不客气地回道:“没错,是我让人抹去的!”
啪!
赵本捂着脸,喊道:“你,你竟然敢打我?”
顾正臣抓起笏板,朝着赵本的脑袋就砸了过去,赵本一歪身子倒在地上,笏板直砸在了椅子上,破碎开来。
侍郎王琚心头一颤,顾正臣简直是不要命了,这个关头,这个风口上,他竟然还敢打人!
兵部的官吏看到这一幕,谁也不敢上前,况且有萧成、林白帆拦住,想上前也过不去,有些官吏反应过来,赶忙跑出去搬救兵。
锦衣卫指挥使沈勉走入兵部大堂时,桌子倒了,椅子歪了,狼藉一片,而赵本已是鼻青脸肿,嘴角还冒着血,不清楚是上午的伤裂了还是新添的伤。
沈勉看着正在捡椅子腿想打人的顾正臣,厉声喝道:“住手!”
顾正臣回头看了一眼沈勉,丢下手中的木棍。
赵本终于找到了主心骨,喊道:“沈指挥使,将他逮捕问罪!”
沈勉暼了一眼赵本,抬手道:“来人,将赵本、王琚、顾正臣,一并送至宫中,交陛下发落!”
王琚傻眼,这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个旁观者,全程没参与……
锦衣卫上前,将三人抓起赵本、王琚就向外拉,等到了顾正臣,锦衣卫军士却只是抬手请顾正臣走。
锦衣卫的军士,大部并不是检校就地转岗,而是亲军都尉府的基础上,抽调精锐军士组成,而无论亲军都尉府之人,还是抽调的这批军士,都是军汉,但凡是京师内军汉,没有不知顾正臣威名的。
这不仅仅是顾正臣多年军功,还有京军中的诸多变革,尤其是酒精、新医学、练兵之法、新式火器等,这些的根都在顾正臣这里。再说了,顾正臣从来不贪功,提携下属不留余力,那张赫都封侯了,赵海楼也是都督佥事了,再弄些军功,估计又能多个侯爵,这样的将官是任何军汉都钦佩、敬重的。
顾正臣将簿册收入怀中,对锦衣卫军士拱了拱手,走向沈勉。
沈勉与顾正臣并肩而行,低声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当真不怕陛下砍脑袋?”
顾正臣暼了一眼沈勉:“你的脑袋还没挂旗杆上,案件调查有进展了?”
沈勉摆手,让其他军士散开一些,然后笑了:“承蒙定远侯点拨,确实有进展了。”
顾正臣摇了摇头:“哪里还有什么定远侯,这次在山东遇到了不少事,让我如芒在背,你调查了这么久,知不知道一个叫老夫子的人?”
沈勉惊讶地看了看顾正臣,进入皇城之后,低声道:“你也查到了老夫子?”
顾正臣指了指脚下:“据说,就在这里。”
沈勉凝重地点了点头:“有些话我不方便说,但在锦衣卫的追查之下,确实发现明教中人,有一个名为老夫子的在运筹帷幄,此人就在京师之内,至于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手中又有多少教众,锦衣卫还没查明,不过已经盯上了几个人。”
顾正臣不急不缓地走着,看着前面被架着“拖行”的赵本、王琚,轻声道:“你们的人一直在府外守着,那些人根本靠近不过来,将人手撤了吧。”
沈勉直摇头:“那是陛下的旨意,我无权撤,也不敢下这命令。七星,也就是那刘遇贤提出的三个条件太令人不安。”
七星三个条件:
交出马克思至宝,交出火器的秘密,带走顾正臣。
调查出七星背后之人一直是锦衣卫首要大事,几个月来锦衣卫从没懈怠过。
沈勉提醒道:“陛下知道你素来重亲情,也不可能允许你拿家眷冒险行事,这事提也不用提。”
顾正臣微微皱眉。
风险是有那么一丢丢,但现在的侯府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翻墙进去的,萧成、林白帆、申屠敏、关胜宝,哪个不是厉害之人,这之下还有张培、姚镇、吕常言等人,严桑桑也是个战力。
最主要的是,我在明,敌在暗,想要让暗处的人走到明处来,你要让他知道没什么危险,至少看上去不危险。
装神弄鬼的孔训文给顾正臣提了个醒,那就是为了马克思至宝,为了一些不可言说的目的,那些人有手段在自己身边塞人,这次是孔训文,那下次是谁?
或者说,在自己身边,到底还有多少人会是觊觎马克思至宝、受人指使的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