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赵拂衣长叹一口气,此时风和日丽,殊不知这雨说来就来,就像那梅雨季节,淅淅沥沥,总不见晴。
赵秀在万法堂的荣光,只延续了一年,并非她跌出首位,反而是因为她从未落后过。
“这个月魏崇那小子居然拿了阵院第二,他上个月还倒数呢。”
“是有点不可思议,走走走,找他请教请教去。”
赵秀站在雨中,被雨水打湿,浑身上下又冷又沉。
她的名字还在首位,可所有人就好像看不见一样。
“什么时候,第二也值得骄傲了?”
赵拂衣为赵秀撑一把伞,伞却如她一样,只是幻影,无法替赵秀挡住风雨。
“是你太优秀,他们已经看不到超越的希望,放弃了,习惯了,便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了。”
赵秀握拳,“优秀也是错吗?!”
“优秀不是错,可你的心错了。”
赵拂衣认真看着赵秀。
“我没错!你这个心魔,给我滚开!”
赵秀怒而急走,回去便吞了筑基丹。
彼时,赵秀十六岁。
争分夺秒的筑基,只为打破天衍宗十一年筑基的记录。
行事冲动,却有一腔勇往直前的决绝,幸得天道卷顾。
十年筑基功成,道台一品。
赵秀以为,她会又一次万众瞩目,可全宗通告之后,所有人的反应……
“赵秀啊?那不奇怪,她要不能打破纪录那才奇怪!”
后来这句话,成了赵秀最常听到的话,也成了她打不破的枷锁。
外出任务,遭遇生死危机,所有人都能逃,唯她不能,因为她是赵秀。
三宗大比,遭遇各派对手,所有人都能输,唯她不能,因为她是赵秀。
就连结丹的时间,都被人‘安排’好,必定要在三十五岁之前,只因她是赵秀。
赵秀只能优秀,只能站在巅峰,只能不断去打破纪录,只能做个‘乖孩子’。
赵秀偷偷哭过,她觉得很累,她突然开始想念赵家村的道观。
“心魔,我该怎么办?”
“别在意他人目光,你是谁只有你自己说了算,其实……”
“对!我一点也不在乎他们的目光!”
赵秀甩袖出门,赵拂衣才慢吞吞的吐出后半句。
“……有时叛逆失败,也没什么不好,我要是早点明白就好了。”
三十五岁,赵秀结丹,丹成一品,取道号为拂衣。
事了拂衣去,片叶不沾身。
赵秀在提醒自己,心静如水,不染喧嚣,功名利禄,过眼云霄。
赵拂衣却发现,她原来就是那种心里越想要什么,嘴上越会说不在乎的人。
拂衣拂衣,以此自欺。
结丹之后的赵秀像变了一个人,沉静冷漠,醉心阵道不问世事,将自己完全封闭在阵道的世界中。
在阵道的不断提升中,获得喜悦和满足。
只是,当她听到有个五灵根的黎九川十年筑基,只比她落后几月时,难免错愕。
又见黎九川得宗主夸赞,全宗热议,心中酸涩。
“什么时候五灵根也成了值得炫耀的事情?”
赵秀修炼越发用功,就算是闭门造车,她也能造出名车。
不到两百岁,赵秀成功结婴,成为天罡峰首座。
大典那日,冷冷清清,并非没人到来,反而是因为宾朋满座,让赵秀觉得‘冷清’。
她看得出,那些笑和敬,皆不入心,流于表面。
她孤高冷傲,不善交友,从来如此。
一路走来,对她最为容忍支持的,只有宗主和太上长老两姐妹。
冥海鬼潮,赵秀被太上长老赶出宗门,远赴问天岛主持盟军一切法阵统筹。
多年研阵,赵秀初时并不知她将世间阵道修士甩开多远,当她习以为常的‘小阵’引得众人赞叹惊讶时,赵秀平静之心,再起波澜。
冥海之上,赵秀屡获奇功,凡事冲杀在最前方。
有赵秀之处,有赵秀之阵,盟军无往而不利!
赵秀意气风发,挥斥方遒。
只可惜,赵秀终究只有一人,而鬼潮源源不绝,灭之不尽。
旁人不是她,而她,也有疲惫之时。
终究,盟军还是败了,面对即将到来的汹涌鬼潮,盟军欲退。
赵秀不甘,不服,不愿!
她独自一人留下,即便所有人都走,她也要坚守问天岛。
因为,她是赵秀!
“你知道的,留下无用。”
海风咸湿,赵拂衣轻声对赵秀道。
赵秀面色沉郁,不断挥袖将笨重的阵旗插在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