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笑道:“我当初是自己逃出醉仙楼,跑到山里遇见个路过的女……女侠救了我,后来拜入她的门派,学了些本事,这次是出来游历,所以回来看看。”
沉静好心中怀疑,却不多问,只是点点头请江月白到厅堂里坐下,亲手为她斟一盏茶,双手奉上。
“沉氏静好拜谢救命之恩。”
江月白起身拖住她手,“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沉静好坚持拜礼,“不光是拜谢救命之恩,也为我当年无心之言,害得你被发卖,险些丢了性命赔罪。”
“福祸相依,若无当日之祸,或许我后来便不可能遇到那位女侠,也就没有今日,所以我从未怪过您,心中只感激您教我识字明理。”
沉静好摇头,“不,我当年太年轻,本想你得林家看中,最终却害了你,时至今日,我因为当朝右相一句夸赞,被林家算计到今日地步,才知道当年我对你的伤害有多大,如今这一切,都是我的报应!”
江月白叹气道:“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不知眼下,您是否需要我帮您逃离此处?”
沉静好只思考了一瞬,便用力点头。
“程郎与我志同道合,他这一年多一直在为我奔波想办法,我与他约定过,他会一直在城外道观等我。”
“虽已年近三十,但我仍想走一走科举路,做不了云国战神那样的女将军,我也想努力为云国女子争取更高的地位。”
江月白取出之前顺手牵来的银钱,想了想,又翻遍储物镯找到三颗低阶养气丹,连同刚才那粒解毒丹一并交给沉静好。
“解毒丹每次只需那一点就能解这世间大部分毒,养气丹也是一样,日日服用一点,对身体有好处,这些就当是我给您的束脩。”
“您要披荆斩棘,入朝为官,先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等身体好些了,试着练练武也未尝不可。”
沉静好眼含感激,接过荷包和药瓶。
轰隆隆!
天地惊雷,一道银芒骤然噼落,院中老树卡察断裂,燃起大火。
沉静好浑身一颤,不知何故。
江月白翻起大大的白眼,此地妖邪为祸不噼,她在救人,居然用雷吓唬她,当真是贼老天!
“夫子,这是老天示意您破而后立,仕途定能如那树上烈火,红红火火!”
“当……当真?”沉静好满眼疑惑。
“您先收拾细软,我去处理下门口小斯。”
江月白取了院中雷击木,打昏门口小厮,坐在宅院门槛上,用雷击木最好的部分削了一把匕首。
这东西对她来说屁用没有,但对凡人很有用,上面的天雷气息能震慑阴邪,趋吉避凶。
“你看你,说是不让干涉凡人命数,你还亲自送来趋吉避凶的雷击木,口是心非,连赵铁嘴都不如。”
轰隆隆!
“咋?你是嫌雷击木送得少了吗?”
江月白朝天一怼,雷声消散,天地寂静。
沉静好背着包袱,换了男装扮相走出来,对江月白无奈一笑。
离开之前,她特意去了巷口王家寡妇那里拜别,之后才跟江月白一起出城。
“夫子,我忽然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沉静好压低斗笠,小心避开街上属于林氏的铺面,“你问。”
“那我便冒犯了,读书明理,明理有德,您是有德之人,可我此刻却觉得您不如那王家寡妇无知者无畏。都是寡妇,她显然不在乎世俗成见,有仇有怨有不平,当场就敢打回去。”
“可您呢,就算面对的不是林氏这样的大族,只是市井之民,想必您也不会如王家寡妇一样当众失礼,您的道德反倒成为了束缚,所以读书明理有德,是不是某种程度上是枷锁?”
沉静好皱眉思索,“你说的有理,又不对,我确实无法做到像王娘子那样爽利,但我并不觉得读书是枷锁。你看这市井之中,贩夫走卒行于地,文人雅士坐高堂,你且听听他们所言之事。”
“贩夫走卒争钱财争斤两,虽是为了谋生,但也限制了眼界。对穷苦人家来说,读书是改变命途,也是开拓眼界,让穷苦人家的后代子孙,从田野乡间挣脱出来,见识广阔天地。”
“就如那楼阁之中,对弈饮茶的文人,他们关心的,不再是一家之穷苦,而是天下之穷苦。正因为有圣人之言开拓民智,这方天地才越发广阔光明。”
“明道若昧,进道若退,夷道若类,光明亦有黑暗,后退有时才是进,看似平坦的路伴有崎区,事物皆有阴阳双面,不能只看单一的一面,道德是一种很高的修为,绝非枷锁。”
江月白若有所思的点头,“那真正至高的道德,又是什么样的?”
沉静好抬眸望向天边斜阳,沉声道,“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或许有一天,我会成为另一种样子的王娘子,但我现在心性境界还不够,还需再多